8月17日晚,伴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光召走了”这一噩耗在熟悉周光召先生的人群中迅速传播。非常静悄,就像怕惊扰了先生的安睡;又如惊雷,轰响在许许多多人的心头。周光召先生是中国理论物理学家,但他的学术影响超越了国界;他是中国科学院原院长,但他对国家科学技术发展的贡献超越了院界;他是位自然科学家,但他的理念、精神和人格力量超越了科学技术范畴!
光召先生是位极富创新精神的著名理论物理学家,也是一位功勋卓著、务实低调的“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光召先生生于1929年,湖南长沙人。1951年从清华大学物理系毕业,1952年在北京大学师从彭桓武先生攻读理论物理研究生。1957年,被国家选派赴位于苏联杜布纳的联合核子研究所从事基础研究。不到4年里,年轻而才智超人的他在国际著名期刊发表重要论文33篇,两度获得科研奖金。
其间,他于1959年严格证明了电荷共轭宇称(CP)对称性破坏的一个重要定理;1960年在国际上首先提出粒子的相对螺旋态振幅,并自建数学方法,简明推导出赝矢量流部分守恒定理(PCAC),年轻的周光召作为强子物理PCAC理论奠基人之一,享誉国际理论物理学界。
在学术研究方面,李政道先生曾评价光召先生说:“在我们这些人中,他也是佼佼者。”杨振宁先生说:“光召先生是一位顶尖物理学家。
他视野宽阔,影响力深远,并且能够快速地洞悉新思想。他做物理研究的风格让我想起了Landau(L.朗道)、Salam(A.萨拉姆)和Teller(E.泰勒)。”其中,前两位是诺贝尔奖得主,后一位是“氢弹之父”。1961年,正当光召先生在理论物理前沿披荆斩棘、高歌猛进时,国内传来因苏联撤走专家,原子弹研制受困的消息。他当即决定,放弃已有建树且深有兴趣的粒子物理前沿研究,启程回国。
光召先生隐身于茫茫戈壁滩的简陋实验室近20年,把一生最富有创造力的岁月,奉献给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氢弹的研制,作出了卓越的历史性贡献。
光召同志是一位极富远见和理性思维的战略科学家,也是一位帅才难得、德高望重的高层科技领导人。他于1984、1987年先后受命担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院长,至1997年。其后,他连任第五、六届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主席10年。
中国科技界的人,回望过去那些峥嵘岁月,无不感叹幸有光召同志把舵。2014年春节前,国务院分管科教工作的领导来到北京医院,站在光召同志的病床前,眼噙热泪,动情地说:“光召同志,您早点好起来吧,中国科技界需要您啊!”这句话道出了科技界许多人的共同心声。
光召同志的一生,既是坚守科学精神的典范,也是弘扬科学精神的旗手。由于历史原因,科学精神在中国近现代以来一直是珍稀品。无论是做科学,还是当领导,光召同志总是自觉地把坚持和弘扬科学精神,视为自己的义务和职责。他曾经说:“我认为,科学精神最重要的是求真、唯实。”他把求真视为科学精神的第一要义。
光召同志对国家、对人民的爱,是大爱、真爱,不在口头,而在行动;不是高调,而是深沉。上世纪60年代初,而立之年的他毅然舍弃学术发展的高光前景,从容回国,为“两弹”研制作出杰出贡献。面对功勋奖章,他说“我是个很普通的人……只不过是十万分之一”。改革开放初期,他再次放弃期盼已久的学术研究,临危受命主持困境中的中国科学院,运筹帷幄,使这支宝贵的科技国家队重焕生机。
光召先生的一生,科学成就傲世、领导业绩闻达、为人堪称典范。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们任何人,在这三者之中做到了一件,应属了不起的人生。光召先生走了,他再也不能为中国的现代化和科学事业呕心沥血了。但他的诸多开创性贡献和赤子情怀、君子风范,将永远铭刻于现代化的大业、科技界的史册和善良人的心中。光召先生的科学人生,如同一本厚厚重重的大书。常常阅读它,将为我们启迪思考,开启智慧。
随着时光的流逝,书中主人公的背影将越来越清晰、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