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娜·西马德(Suzanne Simard)出生于一个伐木世家,长大后成为第一批投入伐木行业的新一代女性。然而,她儿时目睹的那个会自然修复的森林已不复存在。大树被砍伐一空,补种的人造林却溃不成形。怎样才能实现森林再生?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苏珊娜将她的一生献给了森林。
我走进艾伦·维斯的办公室,他微笑着和我握手。他凹陷的双颊和高科技运动鞋告诉我,他认真地对待跑步这项运动。
他示意我坐在他的橡木办公桌旁。桌子的一边是一堆整整齐齐的期刊文章,而他的面前放着一份尚未完成的稿件。书架上堆满了关于森林、树木和鸟类的书籍,旁边是衣帽钩,上面挂着他的森林巡查员专用背心、雨衣和望远镜,下面是工作靴。这是一个政府办公室,有米黄色的墙壁,窗外是一个停车场,但整个房间很舒适,让人感觉这里进行过很重要的会谈。
我告诉艾伦我在利卢埃特山上栽种的幼苗都发黄了,我想知道那些人造林为什么会失败。我没有说我不打算回到那家伐木公司以继续研究这个问题。但我告诉他,我发现仅仅在栽种意见书上做文章,永远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因为在这么多其他因素同时发生变化的情况下,要想孤立地考虑我遇到的树根问题是不可能的。
艾伦那里的没有空缺岗位,但他肯定地告诉我,春天可能需要人调查“自由生长人造林”,到时候他会给我打电话。离开他的办公室时,我还在想自己是否彻底没有机会了。
2月份,艾伦打来电话。他为我找到了一个合同项目,让我调查高海拔皆伐区清除杂木的效果。这并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问题,但它可以培养我的研究技能。艾伦愿意帮我设计这个实验,并指导我完成研究。不过,我需要雇人帮忙做丛林里的工作。
在随后的这个星期,我们开始做实验。我和萝宾按照我和艾伦画的图,利用指南针和尼龙绳确定了50个圆形地块的中心点。每个地块的直径约为4米,跟绳球场差不多大小。完成这些工作后,我们接着又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辨认各个地块内的植物、苔藓、地衣和蘑菇并计算它们的数量,这样我们就能看到我们的除草方案效果如何了。
几天后,我们在凌晨5点出发,按照除草方案喷洒除草剂。在最后一个拐弯处,我在一个绳索路障前猛地刹住车。三名抗议者挥舞着标语牌,抗议我们喷洒除草剂。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他们在确定我们做实验的目的是证明不需要使用除草剂,而且将来我们会阻止使用除草剂之后,才给我们放行。
我一直害怕的时刻到来了。我在坎卢普斯农场用品店的柜台上买镇草宁的时候发现任何人走进这家店都能买到镇草宁。我应该感到庆幸,起码我需要申请许可证才能在归政府所有的土地上喷洒。萝宾皱着眉头,因此她内心的担忧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
我告诉她我会在旁边的10块土地上喷洒6升除草剂,希望能让她觉得我安排给她的任务没有那么令人痛苦。当天晚上,我们去蓝河军团酒吧喝啤酒。酒吧的墙壁上挂着紫色挂毯,当地人坐在破塑料凳子上。一个女服务员给我们送来啤酒。萝宾礼貌地说啤酒没什么泡沫,那名服务员说:“亲爱的,我们这儿不卖奶昔。”
实验表明:除草剂的剂量越大,效果就越好。看到这个结果,艾伦摇了摇头。让我们感到安慰的是,他说这些证据仍然无法检测除草计划是否有助于树苗,它只是证明了大剂量的除草剂可以除掉所谓的杂木。没有时间悔恨,要想阐明树苗和邻近植物之间的复杂关系,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久之后,我的好运来了。林务局有一个永久性的造林研究工作岗位需要招人。我和4名年轻人一起提交了申请。科学家从首府飞了过来,以确保招聘过程的严格和公平。当我得知自己得到了这份工作时,简直不敢相信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艾伦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现在,我可以自由地考虑我认为重要的问题了,至少我可以尝试说服出资单位,让他们相信哪些问题非常重要。我可以在实验中根据我对森林生长的认识解决问题,而不仅仅是测试政策驱动的那些处理措施——那些措施似乎会破坏森林的生态,使问题恶化。我可以基于自己积累的经验开展科学研究,了解如何更好地帮助森林从砍伐中恢复过来。
我承诺,我一定要弄清楚树木是如何感知和发送信号给其他植物、昆虫和真菌的。
搞清楚它们是如何把消息传送出去的。土壤中真菌死亡,以及菌根共生关系终止,揭开了我第一批种植的小树苗发黄死亡的谜底。我已经确定菌根真菌被意外杀死也会导致树木死亡。我从原生植物那里获取腐殖质,并将腐殖质中的真菌放回人造林的土壤中,这种做法对树木起到了帮助作用。远处,直升机正在向山谷喷洒化学制剂,以杀死颤杨、桤木和桦树,以便种植云杉、松树和冷杉等经济作物。我讨厌这种声音。我必须阻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