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2日,世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而这个所谓的Twosday居然又是一个星期二。在阴历中,这一天也正好是正月廿二。这个看似特别的Twosday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历史意义,也不会带来任何“宇宙信息”。但它确实可以当作一个很好的例子,说明我们大脑和文化是如何运作的。
在社会心理学中,一些心理学家正研究超自然主张和伪科学是如何作为流行的信仰而被许多人所接受的。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些说法本身或许非常荒谬,但它们很好地说明了大脑、人、群体和文化是如何共同作用,创造出一种共享的意义。
Twosday并不是唯一具有惊人模式的日期。仅仅在21世纪,我们就已经见过了不少Onesday,比如11年1月11日和11月11日,还有那些年、月和日数字重复的日期,包括01年1月1日、06年6月6日、12年12月12日,等等。我们还会在11年后遇到Threesday(33年3月3日)以及22年后的Foursday(44年4月4日)。
人类的大脑已经进化出一种奇妙的能力,专门寻找联系和意义。这是时间留给我们的礼物,因为这种能力对我们的祖先至关重要,甚至意味着生与死的天壤之别。比如,对我们远古的祖先来说,在地上看到某些爪印,就要联想到危险的捕食者,这就意味着躲避。还有一些痕迹则代表了猎物,那就意味着捕猎和进食。一年中不同时节日光的细微变化,会告诉人们何时应该种庄稼,何时应该收获。这种联系能力深深地印刻在了我们的大脑中。
即使在生存不受威胁的情况下,找到一种模式,比如认出一张熟悉的脸,或者听到一首熟悉的歌,同样可能很有意义。当我们检测到一种模式,大脑就会给它的神经突触“打上一剂”多巴胺,从而激励自己继续寻找更多的模式。
当我们被一串数字突然吸引住,似乎不由自主地寻找某些“含义”时,这可能是幻想性错觉(apophenia)的一个例子,也就是说,我们感知到了不相关事物之间意义上的联系。这个术语最早被用来描述精神分裂症的一种症状,但它更像是我们人类认知进化中留下的一个“小bug”。
有心理学家认为,幻想性错觉的另一个例子是占星术。我们的祖先运用想象力,将天上星星连成星座,有看似羊的白羊座,或者弓一样的射手座等等。同时,每个星座都衍生出了与对应的对象相关联的含义,比如,出生在白羊座的人会像公羊一样固执。但是这些星座并不在天上,它们仅仅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中。
除此之外,Twosday还是一种流行的数字把戏的简单例子,它被称为数字命理学(numerology)。虽然有名字里有“数字”两个字,但它和数学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一种赋予数字超自然意义的做法。相信数字命理学的人认为,数字不仅代表数量,还代表着“质量”,它们能传递某种“生命的线索”。虽然数字命理学和数学毫无关系,却和数学界最有名的那个名字有关,数字命理学可以追溯到2500年前的毕达哥拉斯。
毕达哥拉斯在自然中发现了许多数字的规律,并深深痴迷于此。他坚信数字是自然的根本,能够揭开宇宙的奥秘。两个多世纪后,数字命理学的想法已经非常普及。虽然评估数字命理学的普及程度非常困难,但我们可以从一些简单的例子看出来,比如,认为某些数字代表“好”或“坏”的想法很普遍。有调查显示,近四分之一的美国人认为7是幸运的。还有一些情况下,人们热衷于寻找历史中某些数字上的巧合。
比如美国前总统林肯和肯尼迪的“数字联系”包括:5(两人都在周五遭遇暗杀)7(两人的姓都有7个字母)15(行凶者的名字都有15个字母)60(两人当选美国总统的年份,林肯于1860年当选,肯尼迪于1960年当选)。当然,如果你整理出了足够多的信息,它们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吓人。但我们很容易忽视的是,这是从数百或数千种数字可能性中筛选出来的。
我们其实已经排除掉了那些无聊的,而把剩下的这些巧合放在了一起,让它们引起了更多关注。类似的例子还有,一些人从书中筛选出看似惊人的巧合。20世纪90年代,畅销书作者迈克尔·卓思宁在《圣经密码》中将《旧约》整理成一个文本网格。一种计算机算法生成了网格中的跳转模式,比如“每4个字符”或者“横2竖5”,并由此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字母串数据库。
随后,另一种算法再对这些字母进行筛选,搜索单词和短语以及它们之间的距离。在这一通操作之后,《旧约》似乎预言到了许多历史事件,包括1995年以色列总理伊扎克·拉宾遇刺事件。一种特殊的跳转模式让他的名字非常接近“将要行凶的杀手”这个短语。
诸如此类的发现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但研究已经证明,只要有足够长的文本,这种方法都能很好地发挥作用。比如,数学家布兰登·麦凯就在小说《白鲸》中发现了同样的暗杀拉宾的“预言”,甚至还有其他许多“死亡预言”,包括林肯和肯尼迪的遇刺事件。
人们关注哪些巧合,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社会现象。社会学家所使用的术语超自然主义(paranormalism),指的就是一种对非凡主张的非科学的解释方法,它通常借由群体习俗、规范和制度维持并传播。例如《圣经密码》不可能在没有宗教背景的情况下畅销,它的流行也离不开大众媒体的推动。对此,有研究人员提出,某些流行文化会为个体和集体对伪科学和超自然现象的信仰提供“避风港”。
不过有时候,这些联想或许也能带来一些乐趣或者安慰。如果用数字命理学来“解码”今天的Twosday,将2022、02和22各自数位上的数字相加,就会得到6、2和4,再次相加就是6 + 2 + 4 = 12,以及最终的“命运数字”1 + 2 = 3。而在一些数字命理学家心中,3这个数字与愉悦和欢乐有关。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收下这则信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