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结婚三年始终没有动静。2021年6月,我确诊双侧卵巢巧克力囊肿,因此无法正常排卵。医学专家建议我们直接选择试管婴儿,并根据个人情况为我选择了超长方案。顺利通过男女双方各项体检,并在药物调控排卵周期下,2021年9月1日,我顺利取出11枚卵。当天我是第一台取卵手术,却是在第二、三台手术病友的说话声中才缓缓苏醒,期间又“昏死”过去——麻药对我的持续作用简直惊人。
我在昏睡中隐约感到左右两侧下腹疼痛程度不对称,猜想可能是左右卵巢排出的卵泡数目有差距,事后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左侧取卵2枚,右侧9枚。于是我忍不住心想:同一个身体,“贫富差距”真大。眼看着同病房同一天取卵的两位小姐姐术后立马下地,踩着欢快的步伐回家了,我却还是隐隐腹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医生又给我做了B超,结果显示卵巢过大伴少量积液。
考虑到卵巢并未流血,医生让我回家休息,嘱咐我多吃高蛋白食物,并暂时保留了2天后鲜胚移植的方案,根据当天B超结果决定是否移植。术后第1天,我的状态还是很差,此时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持续的恶心感让我无法多吃东西,到了晚上几乎已经厌食。一整天的不适,让我果断在晚上挂了同一医院的急诊。急诊B超显示,左侧卵巢急剧增大到8.2厘米,右侧9.9厘米(是正常卵巢大小的2.5倍),盆腔积液也渐多起来。
我就诊的急诊与生殖中心不在一个院区,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到生殖科确认能否执行鲜胚移植方案以及办理后续手续,我强忍着不适和倦意回家了。第二天意料之中取消了鲜胚移植,医生开始着手养囊、冷冻,同时我也办理了住院。由于医院疫情管控,老公需等核酸结果出来后陪护,这期间我只能独自拖着飘飘欲仙的身子入院。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护士站抽血之际,我胃一缩、眼一花,憋了两天的“胃气”连同午饭的蛋花汤瞬间喷射出来,伴随浑身冷汗我几乎要晕倒在护士站;与此同时,抽血到一半竟出不来了,护士只能像捏气泵一样捏我的手,把血挤出来才勉强算抽完血。直至挂上盐水,我才感觉自己捡回半条小命。而此时我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一次“假孕”。
入院单上写着“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医生指示:腹胀会越来越明显,需每天准确记录尿量、体重和腰围。起初我对这些举措挺懵圈,直到住院第二天肚子鼓得像个小西瓜才真正紧张起来。一番搜索后结合医生的科普,我对这个病有了大概的理解。取卵前三天我雌二醇水平已达2727 pg/ml,虽然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发病机制不完全明确,但高涨的雌激素会增加其风险,使得血管内的体液逐渐渗透到腹腔、胸腔及其他能渗透的组织空隙。
一般排卵后7~10天雌激素达到高峰,之后随着雌激素水平的下降水肿会自行缓解,腹腔中的水也会通过排尿的方式排出。主治医生根据我的病情,建议我“忍一下”,观察水肿进展的情况,同时下了“护身符”:每天20分钟腿部按摩并打肝素(防止血栓)、一日三袋吊针(补液增加循环血容量,补充流失到组织间隙的水份)。毫无意外,我短时间内急剧“膨胀”了,7天腰围竟涨了10厘米,体重增加了12斤!
肚子像一个注了水的皮球,越来越圆润、紧绷,我的胸腔、腹腔、盆腔似乎都灌满了水,恍惚中有种五脏六腑都泡在水里的即视感。一时间碰到走廊上挺着啤酒肚的大叔,我忽然多了些共鸣。骤涨的腰围也让我陷入了另一层尴尬:内裤一下就小了。来不及准备,我只好拿老公的内裤来应急。
不禁感慨:没想到结婚才三年,我和老公已经发展到了穿同一条内裤的地步……等待自愈的过程中,某日主治医生来巡房,摁了摁我肚皮说:“还有空间,再忍两天就好了,尿量达到每天3000毫升就差不多了,水肿会开始消退。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去穿刺,把水抽出来。”医生给了一条捷径,但一想到穿刺的画面我还是有点露怯,于是选择继续躺平。
9月9日,取卵后第8天,我终于迎来了尿量3000毫升的转折点,腹腔和胸腔B超也显示积液开始减少。眼看着出院在望,我却在那天被告知肝功能出现异常,需继续留院观察——雌激素主要依靠肝脏代谢,肝脏短时间内积聚太多雌激素可能损伤肝功能。我又留院观察了4天,肝功能指标中的丙氨酸氨基转移酶仍旧是正常上限的5倍多。
虽然指标还是偏高,但医生见我回家心切,勉强准予我在9月12日出院,并嘱咐按时吃药、一周后复查,若指标仍旧偏高则需找专科继续治疗。好在一周后复查,腹腔、胸腔和肝功能数据均好转。11月26日,在取卵后的第二个月经周期,我顺利植入两个囊胚。小家伙们很顽强,在我身体里开启了他们的生命序章。2022年1月7日,我终于结束了在生殖科的所有检查,两个小家伙也已经长到了2厘米。
当医生说出那句“恭喜你,顺利毕业了”的时候,我真的由衷感谢这一路来陪伴我的医生、护士们。每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有自己要面临的课题。怀孕这个过程就像闯关游戏,我已做好准备迈入产科,勇闯下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