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5日是世界强化免疫日,为了消灭脊髓灰质炎而设立。生活在健全医疗体系的人,可以根据免疫计划表,在不同时间段接种需要的疫苗,这个过程被称作常规免疫。而强化免疫,指的是当某地区出现疫情风险时,忽略接种历史,短时间内对某地区所有易感人群进行普遍免疫。这是对常规免疫的补充,也是面对疫情风险时,有效的公共卫生政策。
20世纪40年代,脊髓灰质炎一度成为家长们的噩梦。这种病通过脊髓灰质炎病毒传播,传染性极高,且主要攻击5岁以下儿童,其后遗症严重影响患者生活。患病后,病毒会入侵患者的神经系统。有的患者运动神经受损,肌肉萎缩,留下终生残疾;更严重的肺部肌肉神经也遭受感染,丧失自主呼吸的能力,终其一生都要躺在一种名为“铁肺”的呼吸辅助装置中。
幸而,1955年脊髓灰质炎疫苗研发成功,为了消灭肆虐全球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对易感人群进行无差别强化免疫,效果立竿见影,很快脊髓灰质炎就从全球大部分版图上消失了。吸取了这些国家的经验,1988年,世界卫生组织设立了“世界免疫强化日”,希望通过免疫高危人群,彻底消灭脊髓灰质炎。
然而,直到2020年,脊髓灰质炎仍旧潜藏在一些贫困地区,比如阿富汗、巴基斯坦、也门、索马里。
在全球联系如此紧密的今天,只要脊髓灰质炎病毒还存在于任何一个国家,就有席卷全球的可能。脊髓灰质炎为何能在贫困地区生存?不同于大部分感染人类的病毒,比如新冠肺炎病毒,SARS病毒,在自然界有动物宿主,脊髓灰质炎病毒的天然宿主是人类,一旦脱离人体就无法长时间生存——这意味着,如果人类通过接种疫苗,强化自身的免疫系统,脊髓灰质炎病毒就能被根除。
那么,为什么贫困地区仍有脊髓灰质炎病毒出现呢?
答案是——贫困地区,居民很难按时接种疫苗。首先,贫困地区的疫苗运输就面临诸多困难。崎岖的山路、匮乏的交通工具延长了疫苗输送时间;电力缺乏、落后的冷藏设备等,使得疫苗在运输途中面临失效的风险。哪怕疫苗被运送到当地,距离成功接种还有各种关卡。某些区域,部分保守派反对接种疫苗——他们认为这是毒害穆斯林的基督教阴谋。因此疫苗接种员成了一份充满危险的工作。
2013年尼日利亚卡诺,9名为儿童接种疫苗的妇女,死于某一极端组织的枪下。巴基斯坦面临同样的问题。2018年1月18日,一个脊髓灰质炎疫苗接种团队在奎塔遭遇歹徒袭击,其中一名疫苗接种员中枪身亡。
有时,孩子的父母也成了疫苗接种的阻碍之一。他们有的是对疫苗的安全性持怀疑态度,有的是出于宗教理由不愿让孩子接种。在阿富汗,父母只要说一句:“这是《伊斯兰法律》禁止的”,就可以将疫苗接种员拒之门外。
民间习俗也对疫苗接种造成了阻碍。在某些地区,男子若非直系亲属,无法进入他人私宅。这就意味着男性疫苗接种员的活动范围,比女性疫苗接种员小的多,他很可能因此错过因各种原因无法出门的孩子。以上种种情况虽然艰难,但疫苗接种员大致能判断有多少人需要接种,也能形成较为完整的记录。而贫困地区的难民营,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流民居无定所,且流动性非常大,这大大增加了疫苗全覆盖的难度。
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给免疫工作带来极大挑战。交通工具管制导致的疫苗运输延误、疫苗接种员临时承担其他工作、因害怕感染新冠致使待接种儿童无法出门等问题,使得疫苗接种活动被迫中断,进一步扩大了疫苗接种覆盖缺口。这些问题在贫困地区更为突出。在巴基斯坦,所有疫苗接种运动于4月暂停,有4000万儿童由此错过了脊髓灰质炎疫苗接种。而任何一个人错过疫苗接种,都可能使整个社会面临病毒感染的风险。
为保障脊髓灰质炎疫苗的接种,他们做了什么?然而,在这些贫困地区,也有许多人在为消除脊髓灰质炎而努力着。为了消除父母对疫苗的偏见,2015年尼日利亚总统穆罕默德·布哈里以身作则,向全国观众直播他的一个孙子使用口服疫苗的过程,以此说服民众们积极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
2017年也门萨那,冲突不断、道路封锁、燃料短缺、电力缺乏……但是为了保障偏远村庄儿童的疫苗接种,疫苗接种员艾哈迈德·阿卜杜拉与他的同事们,用小毛驴驮着电力装备,确保疫苗的冷藏运输,徒步抵达阿拉纳夫村,为那里的孩子们接种疫苗。
在加纳,疫苗冷库管理者道格拉斯·奎西·阿奇姆彭为了确保冷库电力的持续,停电时用私人资金,保障备用发电机的运行。就连儿童也参与到这场消灭脊髓灰质炎的战争中来。来自阿善提地区的Sokoban村庄的克里斯特贝尔·澳乌苏·安波,年仅9岁,但她已经会主动配合疫苗接种和监测小组,带领他们成功找到了5个未接种过疫苗的孩子。最终,这些孩子都接种了疫苗。
无差别的强化免疫接种,真的有必要吗?
针对脊髓灰质炎的强化免疫,公众之中一直有个疑问:如果孩子得到了完整的常规免疫接种,强化免疫真的有必要吗?答案是有,尤其是在贫困地区。发达国家卫生体系健全,卫生监测系统也较为完善,居民按时接种疫苗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但贫困地区却因为人员流动、战乱、资金缺乏等原因,很难保存完整接种记录。因此,居民往往无法完成常规免疫,卫生系统也难以甄别谁接种过疫苗。
如果此时该地区出现确诊病例,或疫情风险,无差别的强化免疫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或许从个人角度来看,已经接种过疫苗的孩子再接受强化免疫,作用并不显著。但从整体来看,强化免疫可以最大限度保证人群的安全。因为一旦大部分人群免疫,该病毒在这个区域流行的概率就大幅下降,生活在这个群体中的每个个体都会因此得到保护。
世界强化免疫日的设立,是为了提高人群的免疫水平,更是为了保护那些未接受过常规免疫的人群,特别是贫困人群。多一份健康保障,就多一些摆脱贫困的机会。全球健康与发展守卫计划作者:鲤鱼坡坡主我们关心科学家的每一次灵光一现,关心在未知领域的每一步开拓和探索。但这次,我们想把目光投向全球贫困人群。
他们生活窘迫,面对伤害也更加脆弱:气候变化、传染病、饥饿、贫困、新生儿死亡、性别歧视……科学和创新,能为他们带来什么?由果壳发起的全球健康与发展守卫计划,通过招募并培养创作者、传播者,促进各类优质内容产生,鼓励传播和发声,从而将关注全球健康与全球发展的理念传播给大众,让贫困人群获得更多关注,并期待让这种关注实实在在改善他们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