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地,一个大多数人没怎么听说过的地方,在这两天成为了热词。继几十天的消停之后,北京近日再度出现新冠肺炎病例,而确诊病例几乎都与新发地密切相关。这个一直以来有着北京“菜篮子”之称的大市场,反而成为了令北京市民谈之色变的地方。
其实新发地这个地名,不光北京拥有,全国各地也遍地散花。大明永乐中期,距离靖难之役已过去多年,王朝内部运作早已回到正轨,然而朝廷上下却忙着另一件有关国运走向的事情。此时大明王朝的首都依然在南京应天府,然而永乐四年和七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让当朝的大臣们记在心里。永乐皇帝又是下诏修建顺天府皇宫和城垣,又是在顺天府附近的昌平修建自己百年之后的陵寝——长陵。朱棣要迁都到北方老家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
永乐十二年,就在准备迁都的同期,永乐大帝看对了顺天府西南方的一处荒地。这里曾是元代的皇家狩猎区,蒙古人作为马背上的民族,祖传艺能得到了保留,他们在这里训练飞禽走兽,今日留存下来的“晾鹰台”遗址即是证明。永乐皇帝沿用此地,将元代猎场的范围扩大了数十倍,同时为了把这块地皮彻底控制起来,修建了长达60公里的围墙。这道围墙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因猎场内有一潭湖泊而被称为“海子墙”。
猎场修建完成之后,一个实质性工作就是皇家派人在四角把守,防止周围民众越墙偷猎。而四角把守的地点,后来也出现了人员流动和聚集定居,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村落。这些村落在命名上大多带有城墙的色彩,如黄村附近的海子角村,丰台草桥东边也有一个叫角儿堡的村子。而在海子墙西北角的方位上,还有一个叫做“新坟地”的村落。
明清易代之际,北京城动荡不安,随着闯王李自成攻破北京,曾经的京城开始进入混乱时期。
这期间,作为之前皇家猎场的海子墙无人管理,当时便有一些在京城郊外居住的看坟人在该墙的东侧故址土坡上自行建立住房。由于这里离坟地和看坟人的居住地不算太远,“新坟地”这一词便落到了这里。这一词从此开始就延续了将近300多年,直到1958年,坟地被夷平,大量闲置土地被开辟为新的农田,而旧名称“新坟地”也顺势改名为“新发地”。
历史上,华北平原沃野之地——丰台,蔬菜生产历史有1700多年,这也是北京的蔬菜主要产区。虽然该地在历史上并非一直归属于“北京/北平”这一相关的行政区划,但若问及明清两代皇家供菜在哪里,答案肯定离不开丰台。改革开放之后,新发地凭借自己独特的地理条件从丰台众多大佬地区中脱颖而出。80年代后期,市场逐步放开,紧邻京开公路的新发地成为了北京和广袤华北平原诸城镇之间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
这一期间,有农民在此自发摆摊卖自家蔬菜水果,一个露天的街头市场,慢慢成熟了起来。不过,在华北平原腹地,自然的交通要道不胜枚举,而通过摆摊自发形成的露天市场也同样随处可见。真正让丰台发展成王牌市场的因素出现在1988年——当时这里在丰台区政府的支持下,正式成立了新发地农副产品批发中心。
有了官方的背书,新发地农副产品批发中心在名誉方面可谓是提升了不少档次,再加上此处本身优越的交通条件(后期还开通了京开高速),新发地的产品从最初只服务周边几个村镇到后来服务北京全市甚至整个京津冀,影响力也在逐步变大。
正是因为“新发地”三个字在农贸市场行业太出名了,除了北京之外,全国各地还有诸多“新发地”。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具有连锁性质的北京市新发地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它分布在全国各地,共有10多个分市场,其中以黄淮海平原地区为集中,例如高碑店、保定、盐山、长垣、亳州、泗县、蒙城、宿松、兰考等地。
显然,华北是大本营。所以在疫情爆发初期时看到新闻说的“新发地发现新冠病毒”,如果不仔细看,你可能会以为你的老家发生了疫情。除了这些和北京总部具有关系的“新发地”外,各地还有许多“新发地”。这些“新发地”有些或许是和北京新发地呈上下游产业链关系,更大的可能是并无关系,单纯是想借着新发地的知名度攀附名号。
由于这些市场所占面积过大,对于当地而言,“新发地”一词有时已经从一个企业市场逐渐衍生为当地的本土地名,扎根于当地人的心中,所以在这些市场周边,也会出现其他一些带有“新发地”之名的商铺。此外,“新发地”一词不仅在农贸行业中出现,乃至于“万物皆可新发地”。
当然,这可能只是一小部分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不过“新发地”在新疆伊宁可就变成了当地众人皆知的大户,它与农牧业没太大关系,反而是伊宁火车站附近建设的新发地国际大厦以及其衍生的国际广场、家具城等等,已然成为当地的重要地标。当然,新发地也会作为朴实的纯地名而出现,例如云南广南的荒山野岭之中就有新发地,广东深圳和河南濮阳也有以新发地为名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