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穿山甲,古称鳞鲤,它不能穿山只会挖洞,也没有一个兄弟叫穿山乙。短粗的尾巴、圆圆的脑袋、大大的耳朵,浑身长满坚硬的鳞片,在所有穿山甲中最萌的就是它。中华穿山甲生活在森林中的,是一种胆小害羞的小动物。除了浑身长满鳞片,穿山甲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它嘴里的牙齿已经退化,但有一条长长的舌头,这条舌头可以像弹簧一样伸缩。借助长而有力的爪子,它能挖开白蚁的巢穴,再将长舌头深入到蚁穴中,将白蚁一扫而光。
我第一次知道穿山甲这种动物,是动画片《葫芦兄弟》里那只淘气的小穿山甲。它闯了祸挖开了葫芦山,让被封印的蛇精和蝎子精跑了出来,后来小穿山甲带着老爷爷找到了七彩葫芦籽还帮助老爷爷一起种葫芦,但最终却惨死在妖精手下。动画片里的小穿山甲结局很惨,但现实中穿山甲的命运,比动画片里更惨。
其实在我小时候,也就是80年代,我国穿山甲的数量还不算少。那时我国境内尤其是南方,还有一定数量的森林;加之穿山甲的习性比较隐秘,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长相也没有大熊猫、金丝猴等明星物种惹眼,存在感比较稀薄,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种动物。但随着人类活动的影响,森林逐渐减少,失去栖息地的穿山甲种群数量急剧下降。由于我们对它的了解甚少,连残存穿山甲的分布情况和种群数量都不清楚。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由于一些错误的认识,我们认为穿山甲的鳞片和肉,有一些子虚乌有的“神奇”作用。这让穿山甲的命运悲催更上一层楼。穿山甲的鳞片经过炮制以后被称为“山甲珠”,而在民间,则认为吃穿山甲的肉能够“通乳”,后来更是意淫了更多听着就不切实际的功效,比如“活血散结、通经下乳、消痈溃坚”等等。在西南一些地区,就有妇女产后吃穿山甲“下乳”的传统。
慢慢的,这种只在少数地区有的习惯扩散到了全国更多地方。这让穿山甲的市场需求逐渐增加,穿山甲的身价也渐渐升高。原来百十块就能买一只,到了2010年就要上千块一只。原先村民只是在上山干活,偶遇到穿山甲的时候,将它捉了拿去卖钱改善下生活,而随着穿山甲身价水涨船高,就有人开始做专职的“穿山甲猎人”,逐个山头扫荡穿山甲。
而穿山甲还有一个悲催之处,就是它的防御策略:白天在洞里躲藏,人们只要发现它,直接就“瓮中捉鳖”了。身披鳞甲是它御敌的手段,遇到敌害时穿山甲就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这种防御机制在自然界里几乎是无懈可击,一般的食肉动物都拿它无可奈何,但是,人类会用棒击、火烧和水烫,在这些攻击方式面前,穿山甲引以为豪的鳞甲毫无用处。
就这样,中国的穿山甲就在短短数年时间被吃得所剩无几了。但是市场需求还在增加,穿山甲猎人们就把眼光放到了国外——先是东南亚的穿山甲遭了殃,没几年,南亚的穿山甲也几乎被洗劫一空。这时穿山甲猎人又把目光投向了非洲大陆。根据IUCN的评估,现生的8种穿山甲都是受威胁物种。
2020年6月5日,国家林草局发布公告,将穿山甲属所有种(包括如今在我国分布的中华穿山甲,以及我国曾有分布的马来穿山甲和印度穿山甲)由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调整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但是,我真的高兴不起来。本来一种与世无争,只想在山间林地中静静的吃蚂蚁白蚁,洗洗泥水澡的小动物,生生就被我们的愚昧和贪欲弄得濒临灭绝。
其实,穿山甲的鳞片成分和我们的指甲相差无几。还有人认为穿山甲肉有滋补的功效,事实上并不比羊肉营养价值更高,至于“通乳”的功效更是臆想。随着走私穿山甲生意的红火,一些原来没用的副产品也被加以利用,比如穿山甲的爪子,以前都是当做垃圾处理,现在有文玩界的拿来做手把件。
有人可能就想不通,这不就是一个动物吗?灭绝就灭绝了吧,对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今天我也不想说这些,就谈谈文明。
我们智人的社会,虽然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史仅仅几千年,在地球历史上也就算眨眼间的功夫,但是我们所创造出的灿烂文明,是这个蓝色星球上不曾有过的。那文明是什么?恐怕很多人都不能解释清楚。我认为,文明的一个表现,就是我们对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个体的看法,对于其他个体,或者其他生命的尊重。正如孟子所说:“仁者爱人”,博爱正是文明的一种体现,而这也正是我们文明能够永远前进的动力。
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在未来,穿山甲不是国一,也不是国二,它能摆脱濒危的命运,安静地在无人打扰的山林中吃白蚁,洗泥水澡。也许,我们每个人做一点点的努力,就能让穿山甲实现它小小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