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螺的出名倒不是因为它的好名字,更不是因为它肉质鲜美或是出身名贵。它们最为人所知的,是一个负面身份——一种可怕的人畜共患寄生虫广州管圆线虫的中间宿主,传播广州管圆线虫病的“帮凶”之一。
一场由福寿螺引发的事故时间倒回到13年前的2006年,这年的5月底至8月底,北京陆续确诊了100余例广州管圆线虫病病例。这是一种由广州管圆线虫造成的寄生虫病,属于食源性寄生虫病。患者出现头痛、发热、颈部强硬等症状。按理来说,人类本是广州管圆线虫的非正常宿主,它们的中间宿主应是陆生的蜗牛、蛞蝓等,终宿主则是鼠类。感染广州管圆线虫病,一定是食用了被其感染的生物。
这并不是福寿螺第一次遭遇人们的信任危机,早在上世纪的九十年代甚至更早一些的时期,福寿螺就因为危害农业生产给当时的人们留下了不佳的印象。尽管福寿螺如今已是臭名昭著的入侵生物,但在最初引进时,人们却对福寿螺有着许多美好的期望。
福寿螺是一种大型的淡水螺,原产于南美洲的亚马孙平原及拉普拉塔平原。这里气候温暖,常年平均气温在14~25℃之间。它们是杂食性动物,食谱广泛,主要以植物、有机碎屑和动物尸体为食,不过它们更偏爱取食各种水生植物。当机会来临或没有选择时,它们也会到陆地上碰碰运气。来去于水路之间的能力,得益于它们配备的“两栖装备”:在水中,它们可以利用鳃汲取水中的氧气;离开水后,它们可以通过水管吸取空气,通过肺囊呼吸。
福寿螺的生长和繁殖非常依赖温度,过低的温度下福寿螺会暂停生长和繁殖活动。在一般情况下,它们只需要50天就可达到性成熟。福寿螺是雌雄异体,且为体内受精。在温暖的热带地区福寿螺一年之内都可以进行繁殖,而在温带地区,繁殖只发生在温暖的早春至早秋。
福寿螺巨大的个体、可观的含肉量以及它们惊人的繁殖速度让人们看到了它们身上的养殖潜力。上个世纪的1980年,一盒来自原产地南美洲的福寿螺卵块被一位阿根廷华侨带到大洋彼岸的中国台湾进行孵化。当年年底,福寿螺就在台湾被冠以“金宝螺”之名被推广养殖。次年,福寿螺被引入中国大陆。随后又在包括菲律宾、越南、日本和泰国在内的许多国家进行养殖。养殖这种大螺在当时似乎怎么看都是一门稳赚不亏的买卖。
养着养着,人们发现,福寿螺的肉质不佳,难以赢得食客的青睐。养殖户们纷纷弃养。被弃养的福寿螺逐渐扩散到田间、水渠等地。在福寿螺的原产地美洲,尽管福寿螺的繁殖同样迅速,但在因为当地有螺鸢等捕食者帮助控制数量,福寿螺并不会泛滥成灾。而当初将福寿螺引进的人却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引进后的几年间,在当地没有自然天敌的福寿螺迅速泛滥。
食性较杂的福寿螺以各个河道、水塘稻田为据点,啃食着它们能接触到的几乎任何植物。
福寿螺的危害首先在水稻种殖业中体现出来。饥不择食的福寿螺啃食水稻,造成水稻减产。此外,福寿螺也会侵害处于阴湿生境中的茨实、菱角、甘薯、慈姑、紫云英和水生蔬菜。这场由福寿螺引发的生态灾难,可谓来势汹汹,在弃养风潮开始之前就已初现端倪。在福寿螺引进台湾的次年七月,福寿螺就已对种植业造成了危害。当年危害台湾农作物面积17000公顷,其中水稻田面积就达到了4000公顷。
然而就在这两天,前线传来了好消息。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白熊坪保护站站长刁鲲鹏正在桂林做田间调查,他们发现,在非人工控制的环境下,福寿螺被大量捕食。目前,还不知道捕食者究竟是谁,但是根据各种迹象来看,这种神秘的捕食者对各种规格的福寿螺均有捕食,并且避开了具有神经毒素的生殖腺。或许,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福寿螺突然有了新的天敌。
我们不知道福寿螺的故事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但是福寿螺的入侵并不是一个孤例,相似的故事还有互花米草、大米草、中华绒螯蟹、美洲牛蛙等。我们必须得从这些故事中吸取教训。在处理人与自然界关系的任何时候,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