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发现自己盯着长长的菜单,完全无法决定午餐要点什么,那么你已经经历了心理学家所说的“选择过载(choice overload)”。大脑在面对大量类似的选择时,很难做出决定。大约20年前在加利福尼亚进行的一项研究证明了这种效应。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在一家杂货店为顾客提供果酱样品。有时提供24种果酱样品,另一些时候则只有6种。结果怎样呢?
他们发现,尽管在桌子塞满果酱时,购物者更有可能停下来品尝,但他们实际购买果酱的可能性却要小得多。在只有6种果酱时,顾客在餐桌前停下来的可能性要小一些,但是只要驻足品尝,他们购买果酱的可能性要比面对满桌果酱的顾客高出10倍。加州理工学院的行为经济学教授Colin Camerer说,或许面对众多前菜和水果蜜饯有选择困难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有时选择过载却会造成严重后果。
瑞典社会保障系统的部分私有化就是一个例子。政府允许公民将部分退休储蓄转入私人基金,提供数以百计的基金供他们选择,并开展了大规模的广告宣传活动,鼓励他们做出自己的选择。一开始,接近70%符合条件的成年人积极地挑选基金,但这个比例很快就下降了。10年后,只有大约1%符合条件的瑞典人在积极地决定要把退休金放在哪里。现在,Camerer进行的一项研究揭示了关于选择过载的新见解:大脑负责选择的部分是什么?
在做出选择时,大脑到底喜欢多少选择?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向志愿者展示一些风景名胜的照片,这些照片可以印在诸如咖啡杯之类的商品上。每个参与者会看到各种不同的照片集合——6张、12张、24张。他们被要求做出决定,同时,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仪会记录他们大脑的活动。作为对照,志愿者被要求再次浏览图像,但这次他们的图像选择是由电脑随机做出的。
Camerer说,fMRI的扫描结果显示,当参与者做出选择时,大脑有两个区域处于活跃状态:前扣带皮层(ACC):这个区域权衡决策的潜在成本和收益;纹状体:大脑中决定价值的区域。Camerer和同事还发现,在这两个区域,有12个选项可供选择的受试,他们的大脑活跃度最高,而有6个或24个选项可供选择的受试,活跃度最低。面对不同数量的选择时,大脑会做出不同的反应。
Camerer说,活动模式可能是纹状体和ACC相互作用的结果,它们一起权衡不断增加的回报潜力(获得他们真正喜欢的照片)和大脑为评估可能结果需要投入的不断增加的工作量。随着选择数量的增加,潜在的奖励会增加,但是接下来,随着回报的减少,奖励开始趋于稳定。Camerer解释说,这或许是因为,从12个当中选出最好的可能相当不错,而从24个当中选出最好的并不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与此同时,评估选项所需的工作量也在增加。这些因素共同作用,最终,大脑的努力和潜在的回报会确保回报不会太低,但也不用做出太多努力。当受试者仅仅浏览图片时,并看不到这种模式,因为没有潜在的奖励,相应地,在评估选项时需要更少的努力。Camerer指出,12并不是什么关于人类决策的“幻数”,只是实验设计的产物。
他估计,对于一个人来说,理想的选择数量可能在8到15之间,这取决于感知到的奖励、评估选择的难度,以及个体的特征。当然,到最近的杂货店去一趟,就很可能发现,很多产品都远远不止十几个种类。可能会有一整排不同品牌、不同大小、不同口味、不同质地、不同特性的牙膏,在调味料货架上,可能会有几十种芥末可供选择。
Camerer说,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当人们有更多选择的时候,往往会感到更自由,似乎对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掌控,即使在做决定的时候,所有这些选择会让他们头疼不已。“基本上,我们是眼睛大,肚子小。如果思考一下我们想要多少选择,我们可能就不会在做出决定时有沮丧情绪了。”Camerer认为,这个领域的未来研究可以探索和尝试量化决策的心理成本。“什么是脑力劳动?思考的代价是什么?人们对此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