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意义就在旅行中，快乐也一样
狸和小熊猫爬上山坡，喘着粗气。晨曦中，天空的颜色从蓝色慢慢变成浅蓝，又带上了一点红色的调子。天边的云一缕一缕，也都镶上了粉红的边。太阳在远处的山顶上冒出了一线，空气中是露水的气味，混着奇异的香气。
“心情舒畅！”小熊猫跺了跺脚，水滴从脚上滚落，“不枉早起一次啊。你说对吧？”
狐狸笑了笑，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小熊猫往山下走去，“看到那片花了吗？”
想不注意到还真是挺难的。那片花开在山坳里，整整齐齐的蓝紫色，在离地面不高的地方盛开着。
“昨天要是走过这片花的话，就错过啦。”小熊猫的肚皮擦着矮矮的草，用力皱起鼻子来闻，“所以要多等一天，这种花就是要到早上才好呀！”
“这是什么花呀。”狐狸跟上小熊猫的步子，随口问道，“气味有点奇怪呢。”
“番红花！”小熊猫大尾巴摇了摇，“很厉害的！我都不知道在这里也能看到。”
狐狸晃了晃大耳朵，又仔细闻了闻番红花的香气。这种花会很厉害吗？看样子也平平无奇的呀……就是香味奇特了一点，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啊……
“这种花啊，”小熊猫轻快地说着，“听说过去是很珍贵的东西呢。
是吗？可是这样一大片地开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珍贵的嘛。
“喏，看到了吗？”小熊猫指着一朵花，“花里这三根红色的。”
狸点点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这就是珍贵的东西啦。”小熊猫手指灵活地一拔，把红色的细丝拔下来递到狐狸面前。“闻闻看？”
果然是这种气味。狐狸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大喷嚏。
“吹跑啦……”小熊猫看了一眼空空的掌心，“不过也没关系，这里还有这么多。我们就稍微再采一下就好了。”
“这……是做什么用的呢？”狐狸终于忍不住问。
小熊猫坦率地耸了耸肩。“不知道。”
狐狸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
“不过我倒是知道另一种用法。”小熊猫说，又伸手拔了几朵花，“在小河里能看到哦。”
狐狸跟着小熊猫走到河边，总是忍不住想打喷嚏。
河水清清亮亮的，能看见河底的卵石。水面上没有波纹，像是狐狸看见过的最光滑的石头。
“这里就不错。”小熊猫钻进河里，手臂高高举起，“来看！”
狐狸也跳进河里，水花溅了小熊猫一头。小熊猫嘻嘻笑着摇着头，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几根番红花的花蕊。
“不要动，就像块石头一样。”小熊猫说，“注意看——”
狸看着小熊猫把花蕊放在水里。一缕金黄从花蕊里钻了出来，慢慢沉下，又慢慢被河水带走了。
“好看吗？”小熊猫问，“再来一次啊——”
又一丝金黄从花蕊里渗了出来，拉出长长的细丝，像是一缕烟雾，又渐渐消散不见了。
要是够多的话，可能整条小河都会被染成金黄色吧？狐狸想。
“好看。”狐狸坐在水里不敢动，只能微微动动嘴，“好像烟雾啊。”
“是啊。”小熊猫盯着水里消散的那缕金黄色。“看不厌呢，我觉得我能看一天。”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种花才珍贵的吗？”狐狸见小熊猫终于把所有的花蕊都扔进了河里，稍微活动了一下，声音也大了不少。
“不是的。”小熊猫摇头，“我也是听说的，听说‘那个’很看重这种花呢。要用许多东西来换，才能换到一点点。”
“许多东西？”狐狸挠了挠耳朵，河水凉丝丝的很舒服。“果子之类的吗？”
“我也不知道。”小熊猫继续摇头，转身爬上岸，“可是‘那个’不见了，这种花的用处也就没有谁知道了。”
“哦是这样吗。”狐狸把头埋进水里，只露出鼻孔在外面。
小熊猫点了点头。
狸也爬上河岸，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水。“那还真是可惜呢。说不定有什么很重要的用处也说不定。”
“嗯……”小熊猫也抖了抖皮毛，“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可能更好啊。”
“哦？”狐狸有些好奇。
“有用或者没有用，要是可以选的话，我想我可能会选没有用吧……”小熊猫索性躺在了草地里，把黑黑的肚皮露了出来。
“为什么呢？”狐狸也趴在小熊猫旁边，让暖暖的阳光照在大耳朵上。
“以前‘那个’还在的时候哦，”小熊猫翻了个身，望着狐狸，“听说就是用有用和没有用来区分我们的。”
狐狸摇了摇头。“不懂哎。”
“说有些动物是有用的，于是就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快点长大。”小熊猫露出心悸的表情，“长大后就被杀掉吃掉了。”
“还有些，比方说你们，说你们的毛皮是有用的，就会关上一大批，然后把皮毛剥掉。”小熊猫抖了抖。
狐狸觉得自己的耳朵凉嗖嗖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植物也是。”小熊猫接着说，“会有意地种一些植物，不种另一些植物。还会把草地烧光，把大树砍倒，只是为了种那些他们觉得有用的东西。”
狐狸眨眨眼，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森林大火。
“好像‘那个’很看重有用没用，觉得有用才有价值，没用就可以毁掉。”小熊猫舔了舔鼻尖，声音有点发涩。“幸好‘那个’都消失了。”
狸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这样。我不想有用啊。”小熊猫伸了个懒腰，趴在草地上，大尾巴轻轻拍着地面。“我只想自由自在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被看成有用的话，说不定会被关在小小的地方，每天都被盯着，要吃什么要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然后就被杀掉了呢。”
“就像番红花那样啊。”小熊猫喃喃道，“要是没有用的话，也能自顾自地开着花，多好。有用的话就很惨啦。”
“幸好‘那个’消失了。”狐狸点点头，觉得心有余悸。
“是啊。”小熊猫打了个呵欠。“在‘那个’还在的时候，没有用可能会更惨呢。会被赶走，或者会被杀掉，只是为了给那些有用的腾出些地方来……”
“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自己没有用……”小熊猫的声音小了下去，渐渐变成了小小的呼噜。“毕竟……”
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狐狸想。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露水正在变得越来越少。狐狸知道，过一会儿，露水就会都不见了。
狐狸闻闻指尖，还有番红花的气味。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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