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生命都适应了这颗星球的自转。很多年前我们就已经知道,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种生物都拥有一个内在的生物钟来帮助它们预测和适应一天的规则节律。但是这个生物钟究竟是怎样运作的呢?杰弗理·霍尔(Jeffrey C. Hall)、迈克尔·罗斯巴殊(Michael Rosbash)和迈克尔·杨(Michael W. Young)深入钻研了我们的生物钟,并且阐释了它内在的原理。
他们的发现阐释了植物、动物以及人类如何调节自己的生物节律,使其与地球的旋转保持同步。为表彰他们的发现,2017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颁给了他们。2013年,杰弗理·霍尔获得邵逸夫奖时,曾向多年来作为他们研究对象的果蝇致敬——“如果没有它们,我们的研究就难以进行,更别说要取得这样的成果了。”没错,这三位诺奖得主正是使用果蝇作为生物模型,分离出了一个控制生物正常昼夜节律的基因。
他们发现这种基因可以编码一种蛋白质,这种蛋白质夜间在细胞内聚集,白天降解。他们随后确定了这个生物钟的其他蛋白质成员,发现了这个细胞内自我维持的钟表受怎样的机制控制。我们现在也认识到,其他多细胞生物(包括人类)的生物钟也遵循相同的机制。我们的生物钟以非同寻常的精密程度,使我们的生理机制适应每天截然不同的各个时段。生物钟调控着一些关键机能,如行为、激素水平、睡眠、体温以及新陈代谢。
我们的健康安乐会因为外部环境和内部生物钟不匹配而受到影响,比如旅行跨越了几个时区,就会体会到“时差感”。有一些迹象表明,如果生活方式和我们内部时钟要求的节律之间有慢性的不匹配,那么这样的不匹配就和多种疾病发病率的增加存在相关。大多数生物有机体对于环境变化会作出预测和适应。
在十八世纪,天文学家让-雅克·道托思·麦兰(Jean Jacquesd’Ortous de Mairan)研究了含羞草属植物,发现植物的叶子在白天朝着太阳舒展,而黄昏则闭拢。他想知道如果把植物长时间置于黑暗之中会怎么样。结果发现,不管有无阳光,叶子都继续维持它们正常的昼夜节律。植物似乎是有它们自己的生物钟的。
其他研究者发现,不只是植物,动物和人类也同样拥有生物钟,帮助我们在生理上为一天的波动做好准备。这种规律的适应被称为昼夜节律,源自拉丁文词汇“circa”(意为“大约”)以及“dies”(意为“一天”)。但我们内源性的昼夜生物时钟究竟如何工作,这还是个谜。
在20世纪70年代,西莫尔·本泽尔(Seymour Benzer)和他的学生罗纳德·科诺普卡(Ronald Konopka)提出,是否有可能找到控制果蝇昼夜节律的基因。他们发现,有一个未知基因中的突变会扰乱苍蝇的昼夜节律。他们将这个基因命名为period。但是,这个基因是如何影响昼夜节律的呢?今年的三位诺贝尔奖得主也在研究果蝇,他们的研究目标是弄清生物钟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1984年,波士顿布兰戴斯大学的杰弗理·霍尔和迈克尔·罗斯巴殊的团队,以及在纽约洛克菲勒大学的迈克尔·杨,成功地分离出了period基因。接着,杰弗理·霍尔和迈克尔·罗斯巴殊的研究发现,被period基因编码的PER蛋白在夜间累积,在白天降解。就这样,PER蛋白水平在24小时周期内与昼夜节律同步震荡。下一个关键目标便是弄清楚这种昼夜振荡是如何产生和维持的。
杰弗理·霍尔和迈克尔·罗斯巴殊猜测,PER蛋白阻断了period基因的活动。他们推论说,使用一个抑制反馈回路,PER蛋白应该可以阻断其自身的合成,从而在一个连续的循环式节律过程中自己调节自己的浓度。这个机制十分迷人,但是谜题的某些部分仍不是很清楚。为了抑制period基因的活性,产生于细胞质中的PER蛋白质必须达到细胞核,也就是遗传信息存在的地方。
杰弗理·霍尔和迈克尔·罗斯巴殊证明,PER蛋白在晚上会在细胞核里积累,但是它是怎么去到这里的?1994年,迈克尔·杨发现了第二个不受时间影响的控制生物钟的基因“timeless”负责编码TIM蛋白;而TIM蛋白是正常昼夜节律所需的。他以十分优美的工作揭示,当TIM蛋白与PER蛋白结合在一起之后,它们就能进入到细胞核中,在那里阻断了period基因的活性,让这个抑制反馈回路得以闭合成环。
三位诺奖得主的这个范式转移级别的发现,奠定了生物钟关键的机制基础。接下来几年,生物钟机制中的其他分子元件也被发现,解释了生物钟的稳定性及功能。例如,今年的诺奖得主们发现了激活周期基因的需要的另几个蛋白,以及光让生物钟同步所需的蛋白。生物钟涉及到我们复杂生理机制的多种方面。我们现在知道了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多细胞生物都使用了类似的机制来控制昼夜节律。
我们的大部分基因都受到生物钟的调节,因此,一个精心校准过的昼夜节律会调整我们的生理机制来适应一个昼夜内的不同阶段。自从三位获奖者做出这些开拓性的发现以来,昼夜节律生物学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广泛而高度活跃的研究领域,对我们的健康和幸福有着重要影响。今年的诺贝尔奖,也同样是鼓励开放与合作的一个奖项——生理学奖的三位获奖人,原本是独立地成功克隆了关键基因,之后又走到一起合作研究的。
据霍尔回忆,那时霍尔实验室里的一名女研究员希望向杨借用TIM蛋白的抗体,结果杨第二天就将抗体送到了霍尔的实验室。在收到抗体时,女研究员非常惊讶:“啊?这才第二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霍尔回答:“更好的时代已经来了。”——迈克尔·杨用行动表明,科学家们独占研究材料、为了竞争而保密的愚昧时代已经过去。今后是开放和合作的时代。
不论你是今晚打算熬夜,还是计划明天准时早起,都请花几秒钟念一下这三个名字:杰弗理·霍尔(Jeffrey C. Hall)1945年生于美国纽约。他1971年于西雅图市华盛顿大学取得博士学位,1971年~1973年在帕萨迪纳市加州理工学院做博士后研究,1974年入职沃尔瑟姆市布兰迪斯大学。2002年,他被缅因大学聘任。迈克尔·罗斯巴殊(Michael Rosbash)1944年生于美国堪萨斯城。
他1970年于坎布里奇市麻省理工学院取得博士学位,此后三年,他在苏格兰的爱丁堡大学做博士后研究。自1974年起,他于美国沃尔瑟姆市布兰迪斯大学任职。迈克尔·杨(Michael W. Young)1949年生于美国迈阿密。他1975年于奥斯丁市得克萨斯大学取得博士学位,1975年~1977年在帕洛阿尔托市斯坦福大学做博士后研究。1978年起,他在纽约市的洛克菲勒大学任职。感谢他们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