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锤锤,两千年前就由羊驮着入侵了中国!苍耳(Xanthium strumarium),一种妇孺皆知的植物,虽不知其名,但经过荒草野泮时,衣服头发上总会带些它纺锤形的果实。苍耳果子满身是刺,最喜欢挂在经过它的各种纤维上——动物的毛发,人类的衣服。仔细打量这颗不大的小果子,就会发现它周身硬刺的尖头并不是直的,而是向后弯曲成倒钩,这就是它抓住纤维不放坐霸王车的本钱,也是它浪迹天涯的法宝。
苍耳正是依靠这般“死皮赖脸”,虽一岁一枯荣,却是处处常见,年年皆有的大众杂草。
苍耳是菊科植物,虽然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它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杂草。苍耳两粒细长的瘦果,被紧紧地包在带刺的合生总苞片里,形成一个小而坚硬的聚花果。这“母爱”的保护,让苍耳的种子可以在干旱的条件下长途跋涉,从而可以在远离母亲的地方扎下新苗。苍耳的花序分上下两部分,基部是已经有苍耳果实模样的雌花序,而花序的上部则是一个个独立的头状的雄花序,雄花序上每一粒小花,在开花的时候会探出一枚合生的雄蕊。
苍耳这么独特的杂草,古人也很早就关注它,因为它是很早就“入侵”的杂草。陶弘景虽没有见过它,但是他知道苍耳被人叫做“羊负来”的时候还说,“昔中国无此,遂羊毛中来,方用甚稀”。苍耳乘羊远道而来,很快就被古人当了药用重视起来。但它还造成了一个“冤假错案”,就是古人将它和卷耳混在了一起。
古代所指的卷耳,最接近的应该是今天非常常见的球序卷耳(Cerastium glomeratum),比“羊负来”更早为人熟知,在《诗经》里有“采采卷耳,不盈顷筐”的诗句,《尔雅》中有注:“形如鼠耳,丛生如盘”。
苍耳虽然有说它可以食用,但是古人也很早就了解它有毒性,而且毒性还不小,尤其是嫩叶和幼苗,毒性犹甚。于是名称的混淆,常常会让人把有毒的苍耳误认为诗经中窈窕淑女们争相采撷的鲜美卷耳。一旦发生误食就不免要让人终身难忘了。
原本,苍耳就这样有些无辜地在野草地里春荣秋枯,散播着它带刺的小果子。然而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如今野地的苍耳越来越少了。
苍耳减少的同时,它另一个外国亲戚却越来越猖狂,就是混在进口粮食中经常出入新闻的意大利苍耳(X. orientale subsp. italicum)。意大利苍耳是海关检疫的重点毒物,因为它种子的毒性要比苍耳猛得多。国内的意大利苍耳也越来越多,尤其在北京、河北,数量渐增,在城市周边,意大利苍耳已经比苍耳更常见了。
苍耳具有狂野菊科植物的抗逆性,有毒、有刺,看上去让人讨厌,但却是自然界的拓荒先锋。在一块被盐渍化荒弃的土地,或者是被富营养污染的土地上,苍耳和大型蒿类是最先生长的植物,它们虽然高大难以铲除,但经它们根系“激活”过的土壤会逐渐吸引以前无法在此生长的种子,于是其他小植物开始覆盖,堇菜、蒲公英、狗娃花开始慢慢出现,茂盛生长。直到多年生的禾本科植物和多年小灌木出现,宣告这片土地重新回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