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今天的“物种日历”,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大耳朵、萌萌哒的狐狸,日历上赫然印着它的名字——耳廓狐。日历娘给我的任务是写它,然而不得不吐槽的是,日历娘用了一个被误传已久的、不科学、不规范的中文名称,简直是误导公众啊。那我们先看学名Vulpes zerda,就是它。其实,这种狐狸的中文正规名应该是【耳郭】狐。【耳郭】是一个字,这个字在电脑里打不出来,造字出来了也不显示,故本文用“【】”表示。
左“耳”右“郭”,读音同“郭”。去年的这个时候,《疯狂动物城》正火得不要不要的,这种狐狸是该片中的一个配角。还有印象吗?就是芬尼克(Finnick,由该物种的英文名演绎而来),他装扮成主人公尼克的儿子,一起去骗购冰棍。芬尼克的小飞象造型尤其萌,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我后来写了一篇文章《疯狂动物城里的动物学》,发表在国家动物博物馆微信公众号里,其中介绍过这种狐狸。
无独有偶,日历娘的上司花蚀,也在果壳网的微信公众号里发了一篇文章也专门强调了:这种狐狸应该叫做【耳郭】狐Vulpes zerda。北动【耳郭】狐展馆,和日历娘犯了一样的错误。回到花蚀的文章,文中他写道:“当年搞动物学的老先生都喜欢用生僻字,有时生僻字不够逼格还会自己造出复杂的字来。”这句话,其实说得并不对。
第一,今天之所以很多人认为有许多生僻字,是因为我们受到的语文教育,为我们简化掉了、省略掉了很多汉字。《新华字典》和《通用规范汉字表》等工具书或国家颁布的汉字标准之中,有大量的汉字没有收入,包括很多今天普遍使用的动物名称——这也造成了今天科普方面的诸多不便。往前一百年,那些字都是要学习或者是要使用的(至今台湾仍称之为【耳郭】狐)。第二,也不是说搞动物学的老先生偏好于生僻字,非要用它们。
应该说,这是一种科学、文化的继承和延续。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最早一部关于动物名称的工具书应该是《动物学大辞典》。该书初版于民国十二年十月,即1923年,商务印书馆刊行。借日历娘给我的机会,不妨把这几位编著者姓名照抄如下,以示对他们的敬意,版权页是按姓氏笔画为序,他们是:杜亚泉、杜就田、吴德亮、凌昌焕、许家庆。第三,搞动物学的老先生们从来没有自己随便造字的。
无论是编兽名的谭邦杰、汪松先生,还是编鸟名的郑作新、郑光美先生,或是编两爬名的胡淑琴、赵尔宓、费梁先生,抑或编鱼名的成庆泰、郑葆珊先生……我们所见到他们编写的“拉汉英名称”基本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出版的,但很多是《动物学大辞典》名称的沿用,有的则作了补充修改,对于确实极为偏僻、不易理解的名称作了替换。
今天我们看到的“生僻”的动物名称,最起码是可以在成书于清朝康熙五十五年的《康熙字典》中查到那些汉字,并不是老先生们后造的,例如狨的近亲【犭胥】[xū]、巨嘴鸟的规范叫法“鵎鵼[tuó kōng]”、美洲鸵的规范叫法“鶆䴈[lái ǎo]”、金刚鹦鹉的规范叫法“【麥鳥】鷎[mài gāo]”……特别是这些鸟类的名称都是音译的,但《康熙字典》中都有汉字,且都解释为鸟名,也算是服了!
就【耳郭】狐来说,《康熙字典》对【耳郭】字的解释为:“《玉篇》古霍切。音郭。大耳也。”它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北非沙漠地区,适应了高温干旱的环境——大耳利于散热,这是阿伦规律的胜利!大耳意味着大头,使这种狐狸成为了又一萌物,特别是《疯狂动物城》之后,【耳郭】狐的非法贸易明显上升。
鉴于【耳郭】狐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Ⅱ,按照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管理,未经野生动物主管部门批准,任何个人的交易都属于违法行为。最后,希望通过大家的踊跃转发,让本文能引起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重视,让更多的动物名称不再作为“生僻字”,而能正式收入《通用规范汉字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