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将两只年轻的红毛猩猩从它们的栖息地运往几千公里之外的动物园?
简单的答案是:联邦快递。
没这么简单的答案是:涉及到数量巨大的工作。这是一个下雨的早晨,当我在波特兰的俄勒冈动物园见到鲍勃(Bob)和库玛(Kumar)的时候,它们看起来正玩的开心。对于它们来说,动物园的生活十分自然,因为这两只年轻的猿没有一只来自印度尼西亚——野生红毛猩猩的唯一栖息地。
库玛是一只苏门答腊红毛猩猩(Pongo abelii),9年前出生在得克萨斯动物园,鲍勃是一只婆罗洲红毛猩猩(P. pygmaeus),和库玛年龄相仿,来自南卡罗莱纳。它们在去年年底来到了美国西海岸,这段旅途就是动物园如何获取濒危物种并将它们纳入自己的园藏的一个好例子。
“我们不会从野外获取红毛猩猩,或者任何大猿。”詹妮弗•戴维斯(Jennifer Davis)说,她是俄勒冈动物园灵长类动物的负责人。“从另外一个国家引入濒危物种非常困难。”在这个例子里面,红毛猩猩受美国濒危物种法案(ESA)和濒危物种贸易国际公约(CITES)的保护,二者都禁止这两个物种的跨国贩卖——除非获得了极少发布的许可证,并经过了大量的文书工作。
除去法律要求,从野外获取动物还涉及道德问题。它们对于种群繁殖实在是太宝贵了,不值得冒它们从栖息地带走的风险。
然而,动物园有动物园的办法,那就是繁殖更多的红毛猩猩。
美国大约有几十家动物园拥有红毛猩猩。当然,他们希望尽可能长时间地饲养这些动物。无法从野外引入新的动物,意味着他们需要繁育。
这时就需要美国动物园和水族馆联合会(AZA)的介入了。这个组织跟踪记录每一家动物园有什么动物,以及为了延续这些种群健康繁殖和长期生存的所需事宜。为此,他们建立了一套名为物种延续计划(SSP)的系统。在AZA下有超过450种濒危物种拥有SSP,其中的有些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将圈养繁殖动物放归野外。
婆罗洲和苏门答腊红毛猩猩受AZA红毛猩猩物种延续计划的统一管理,这个组织管理着美国,加拿大以及墨西哥三国55家动物园中的大猿。“每年SSP都会制定出一个总计划。”戴维斯解释道,“他们会查看每只个体间的遗传关系,计算出平均亲缘系数以保证这个种群健康良好的状态。”
SSP不仅关注哪些动物可以配对,他们还关心哪些机构有条件饲养这些动物。动物园一方则会向SSP提交需求,以便增加他们自己的馆藏个体。“我们会告诉他们我们理想情况下想要什么,以及我们现实中可以负担什么。”戴维斯说。
但动物园并不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们或许有一只雄性可以跟某一只雌性配对,但这只雌性可能更适合其他机构的雄性。”戴维斯说,“有可能某个动物园有一只孤单的动物,这样它的优先级就要高于我们,毕竟我们这里的动物拥有的社交机会更多。”
在SSP完成年度基因分析之后,它们会向动物园提出哪些动物应该迁移到何处的建议,“我得到建议之后,就会告诉彼得,让他来实现这些工作。”戴维斯说道。
他说的是彼得•格林(Peter Grimm),动物园的动物注册员。“我管理我们的动物数据库。”他说。他的工作是每日记录每只动物的状态,外加负责处理饲养或是转移这些动物所需的相关许可。
在库玛和鲍勃的例子里面,彼得的工作就是把它们从得克萨斯和南卡罗莱纳转移到俄勒冈。这里涉及到很多因素,首先就是联邦政府的贸易审批。“受威胁或是濒危物种的跨州买卖,需要美国鱼类及野生动物管理局来颁发跨州贸易许可证,或者是人工繁殖野生动物许可证。”格林说。不过这些并不适用于库玛和鲍勃的例子,因为这两只红毛猩猩算做是从它们原有动物园借来的,而不是买来的。
接下来是关于各州的工作:“在转移之前,派送方动物园的兽医会同接收方动物园和接收动物园所在州的农业部门一起确保这些动物达到健康要求的各项指标,”格林说,“每一只动物都有一张派送方动物园的兽医在检查之后开出的证书。”接下来的步骤各不相同,取决于各州的法规、动物的物种、危险程度和运输方式。
空运要简单一些——是的,库玛和鲍勃走的真是联邦快递。货车运输需要多一些协调工作,但是也不会太困难。“我们通常只需要通知我们经过各州的动物园,我们将要经过,并可能会有紧急情况需要短期停留。”斯考特•杰克森(Scott Jackson)说,他是俄勒冈动物园的红毛猩猩管理员。只要动物们随身携带兽医健康准证,它们通常可以顺利沿途穿越各州。
现在库玛和鲍勃抵达了目的地,并且通过了必要的免疫隔离期以确保它们没有携带任何疾病。不过这个步骤马上又要重新开始了。俄勒冈动物园希望接下来能获得一只雌性红毛猩猩并开始繁育。他们的需求已经提交到了SSP。
当然,并不是每一家动物园都被AZA认可,或者参与到SSP计划中。很多名声不佳的机构进口了受威胁的动物,不加选择地繁殖濒危物种并将它们反复倒卖,这些通常都是违法行为。国际上的情况更加糟糕,譬如中国的动物园就在从野外进口大猿。此外有些环保者认为动物园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但是动物园依旧很受欢迎,库玛和鲍勃的例子也是一个正当执行动物园保育工作的好典型。这和野外生活依然不一样,但考虑到苏门答腊和婆罗洲每天都有红毛猩猩死去,这可能是目前最不坏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