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态,可以说是地球生命创造出的最华彩的乐章之一。很多人常把动植物都看成是任人宰割的“物体”,但只要你亲眼看到一些拟态的案例,就会立刻否定这种观点。至少,它们逼真而近乎完美的设计,足以让我们心存敬畏。
一提到拟态,人们最先想到的往往就是模拟叶片,脱口而出的就是“枯叶蝶!”。不错,叶片在树林中实在太过常见,很容易被捕食者忽略,因此成为最常见的拟态之一。不过,在众多模拟叶片的动物中,枯叶蝶的水平实在只能算一般,很多钩蛾、尺蛾和夜蛾模拟枯叶的水平比枯叶蝶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这些家伙的翅不但长成叶片的形状,还能模拟叶脉、病斑……即使是虫蛀孔,蛾子也有办法设计!它们要么让那里不长鳞片,变成透明的“窗”,要么长出银色或金色的鳞片,通过强烈反光造成镂空的效果。
不过,最神奇的其实要数核桃美舟蛾(Uropyia meticulodina)。这种蛾子并不罕见,在北京山区就能见到。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完全通过不同颜色鳞粉的排列,就能使平面的前翅变成一个卷曲的枯叶!
蚂蚁是很多动物Cosplay的对象。这是因为蚂蚁往往对来犯者群起而攻之,能分泌蚁酸,有些种类还有蛰针,对鸟、兽而言味道不好。“拟蚁”现象在动物界里至少独立地产生过70余次,其中蜘蛛中15次,盲蝽中10次,隐翅甲中7次。根据McIver& Stone—dahl统计,拟蚁者多达54科200多属2000多种。
蚁蛛模拟蚂蚁更是到达极致:它自己并不是昆虫,不具备头、胸、腹的三段结构,只有头胸部、腹部这两段,于是它在自
己的头胸部来了个深深的沟,生生造出个假头和假胸。而且它比蚂蚁多一对足,于是它用第一对足来模拟蚂蚁的触角。它的视力很好,但走动时前足会摸摸索索地摆动,这是为了模拟蚂蚁触角的动作。这样煞费苦心是有原因的,因为蚁蛛的食物主要就是蚂蚁。在南京,我就亲眼见过蚁蛛守在蚁巢边上捕捉蚂蚁的景象。有的蚁蛛甚至可以用前足和蚂蚁进行短暂的“触角交谈”,以消除蚂蚁的戒心。
有些共生者为了使自己不被宿主排斥,会选择模拟宿主。如同电影中警方的卧底,必须装得跟黑帮一模一样才能得到黑帮的信任。一个有趣的例子是Kistner曾记载了一种非洲的隐翅甲Coatonachthodes ovambolandius,这种隐翅甲生活
在一种白蚁的巢穴里,其成虫腹部膨大且强烈向背面弯曲,在腹部中后部两侧有4对手指状的假附肢,从背面看非常像白蚁,假附肢则特别像白蚁的触角和3对足。
为了在白蚁窝里骗吃骗喝,隐翅甲只好忍辱负重,左右分别为隐翅甲的侧面观和背面观。
很多天蛾科、凤蝶科的幼虫,不仅又肥又胖,而且没有刺毛,是鸟儿们最爱的食物。于是它们开发出一项绝技,在胸部长出逼真的眼斑,受惊时就把头部缩起来,膨胀胸部,变成蛇头的形状。而且,不同种类的幼虫还会模拟当地常见的毒蛇种类。
很多凤蝶幼虫还会伸出一个“丫状腺”来回摆动,有人解读为模拟蛇的舌头,但其实很多不模拟蛇的凤蝶种类在受惊时也会伸出丫状腺。这个腺体最主要的功能还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让天敌恶心,不过我闻着却像是水果糖的味道……
靠个体模拟一种物体不算什么,大家聚集起来才好办事。Haas曾报道过一种短角蝗的若虫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像同种寄主植物上的一种带刺的毛虫。新加坡有一种拟灯蛾Hypsa monycha的幼虫十几只聚在一起,颇似一个张开的果实。
这种拟态是捕食者为了勾引猎物上钩而准备的。养过大鳄龟Macrochelys temminckii的朋友都知道,它的捕食方法是在水底张开大嘴一动不动,嘴里有个附器呈蚯蚓形状并不断蠕动。小鱼被吸引来,它就突然把嘴关上)。
响尾蛇则会摇动尾部,发出类似水流的声音,吸引小动物。2006年刚发现的新种蛇——蛛尾拟角蝰更为诡异:它的尾端变成了蜘蛛或昆虫的样子,而身体拟态覆盖了地衣的石块。身体不动,尾端轻轻摇动,小动物只看到了美味的“蜘蛛”,而忽视了后面的“石头”,猎物自然手到擒来。
真正的拟态发烧友,是变形拟态,也就是在不同的发育阶段都要拟态不同的物体。这类动物最常见的例子是凤蝶。它们的低龄幼虫拟态鸟粪,末龄幼虫拟态蛇,蛹则拟态树叶或枯枝。
拟态章鱼(Thaumoctopus mimicus)是真正参透拟态奥义的动物,它可以模拟至少十五种动物,包括海蛇,蓑鲉,比目鱼,海蛇尾,巨蟹,海贝,魟,水母,海葵和螳螂虾。它会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模拟的对象。比如,遇到雀鲷骚扰时,它就会模拟雀鲷的天敌:海蛇。想吃螃蟹时,它就会模拟求偶的母蟹来诱惑公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