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过去的2021年,我国载人航天领域捷报不断,先后有2批共6人进入太空。就在此时,还有3名航天员翟志刚、王亚平和叶光富在太空中“出差”。通过新闻,我们能直观地看到航天员们的空间站生活:居住越来越宽敞,食物花样越来越多,还有跑步机、动感单车这些锻炼设备。看起来,除了失重带来的变化,他们的生活与住在地面上时区别也不大……如果非要说还缺少点儿什么生活气息,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猫。
虽然天舟飞船已经把一个虎年公仔送到了天宫空间站,但毕竟不是能呼噜能搭爪的真猫呀……如果航天员能在空间站撸猫,那肯定是顶级撸猫体验了!在拥有这种体验之前,我们先来关心一个问题:猫有可能像人类一样进入太空吗?历史上有猫做到过吗?还真有。近60年前,有一位喵星人真的进入了太空并安全回到了地面。她叫菲利塞特(Félicette)。
时针拨回到60多年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和苏联正进行着激烈的太空竞赛,两个国家都希望自己首先把人类送进太空。此前,为了测试太空环境对生物的影响,特别是微重力对哺乳动物的影响,他们已先后将不同的动物送入太空,包括苏联在1957年11月3日送入太空的狗,名叫莱卡(Laika),以及美国在1961年1月31日送入太空的黑猩猩,名叫汉姆(Ham)。那边厢美苏进行太空争霸,这边法国也没闲着。
1961年2月22日,在位于阿尔及利亚撒哈拉沙漠中的航天基地,法国科学家把一只名叫赫克托(Hector)的老鼠送进了太空。由此,法国成为苏、美之后第三个把动物送进太空的国家。之后他们又两次把老鼠送进了太空。接下来,法国科学家便不再满足于“只是送老鼠上太空”,而是希望能把更大的哺乳动物送进太空——他们瞄上了猫。
1963年,法国航空医学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从宠物商那里买了14只猫,都是雌猫。
因为科学家的选猫标准就是脾气好,而他们觉得雌猫的性情更温顺一些。在这14只猫中间,当然也包括菲利塞特——它是一只礼服猫(也叫“眼罩猫”或“警长猫”)。只是当时,它还没有姓名。其实,在执行任务之前,所有的猫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科学家希望以此减少对它们的感情(如果把它们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也许就很难下决心派她们去执行充满风险的任务)。菲利塞特当时的代号是C341。
为了人类的太空事业,C341和它的13位伙伴们付出了很多。首先,它们要接受外科手术。科学家在它们的大脑中植入了永久电极,这样就可以监测它们的神经活动。接下来,像人类航天员一样,这些“喵星航天员”也要接受严格的训练,比如在离心机里转来转去,同时伴随着模拟火箭发射的巨大噪音。其中一项特别训练科目是把它们关在特制容器里,让它们适应自己的“航天服”。
持续大约2个月的训练之后,喵星航天员即将进入太空。
1963年10月17日,6只猫被列入执行任务的候选名单。最终,C341被选中执行这次历史性的任务,而另一只猫作为替补。关于“为什么选中C341”,有不同的说法。
一种说法是因为它性情温顺,满足上天的要求;还有一种说法是它的体重合适(当时她的体重为2.5千克),而其他的猫在训练过程中都长胖了……出发前,除了在它的大脑中提前植入的9个电极外,科学家还在它的两条腿上安装了电极,在胸部安装了一个麦克风,这些设备将用来监测它的神经活动、心脏活动和呼吸状况。1963年10月18日上午8点09分,C341在撒哈拉沙漠中乘坐火箭升空。
这次太空任务一共持续了大约13分钟:在火箭向上飞行的42秒中,C341经历了9.5倍重力加速度;在到达高度为152千米的轨道后,C341经历了大约5分钟的失重状态;随后,C341重返大气层,在降落伞的帮助下返回地面。C341成功返回!和我们现在经常看到的航天员返回地面的场景一样,直升机很快找到了安全着陆的C341——从这一刻起,C341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上过太空的猫”。
经由这趟太空之旅,科学家获得了珍贵的数据。他们通过电极和麦克风等设备的监测发现:在上升阶段,C341处于非常警觉的状态;在失重阶段,C341的心率变慢,呼吸也变得微弱;在再入阶段,C341的心率又再次升高。6天后,法国科学家打算把另一只猫也送上太空。遗憾的是,这次任务失败,可怜的喵星人也在任务中丧生。此后,法国科学家将目光转向对载人航天更有研究价值的猴子,不再把猫送入太空。
这样一来,C341的太空之旅既是喵星人的成功首秀,也是绝响。
从太空返回的C341,拥有了一个名字。当时媒体以鼎鼎大名的漫画形象菲利克斯猫(Felix the Cat)来命名这只首次进入太空的猫,称它“Felix”。可惜Felix是一个男性名字,媒体显然搞错了性别。好在法国航空医学研究中心更正了这个错误,用女性的名字“Félicette(菲利塞特)”来正式命名她。
遗憾的是,返回后的菲利塞特身体状况并不太好。2个月后,科学家对菲利塞特进行了安乐死,随后在尸检中检查了她的大脑——菲利塞特为航天事业作出了最后的贡献。可是,之后她好像被遗忘了。在太空中牺牲的莱卡成为广为人知的汪星人,人们建造了纪念碑来纪念他;黑猩猩汉姆也有专属的墓地。而作为唯一进入太空并顺利返回的喵星人,很长一段时间,菲利塞特默默无闻。
几十年后,当人们打算纪念她的时候,当年的错误还在被不断重复。
1992年、1997年和1999年,科摩罗群岛、乍得和尼日尔分别发行了纪念菲利塞特的邮票,但是这些邮票全部搞错了菲利塞特的名字和性别。菲利塞特的遭遇与人类探索太空的早期历史有很大关系。在一个美苏争霸的太空时代里,法国的太空研究和法国的航天员(包括人和动物)都只是配角,大部分历史都被尘封。也有一种观点认为,在此后逐渐兴起的动物权利运动中,菲利塞特的遭遇引发了争议,因此很多人就不愿再提起这段往事。
幸好,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菲利塞特。2017年10月,一个叫马修·塞尔吉·盖伊(Matthew Serge Guy)的菲利塞特支持者在网上发起了一次众筹,希望能够筹集到4万美元制作一个铜质雕像来纪念她对科学的贡献。最终,超过1100人捐出了5.7万美元。菲利塞特的雕像由雕塑家吉尔·帕克(Gill Parker)完成,高1.5米,形象是菲利塞特站在地球上,凝视她曾经遨游过的星空。
2019年12月18日,雕像正式揭幕,作为国际空间大学空间研究硕士设立25周年的系列庆祝活动之一。在她曾经生活的国度,菲利塞特拥有了正确的名字和一座属于自己的雕像。而在众多爱猫人和航天爱好者的心中,她永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或许未来某天,当人类可以在空间站中享受猫咪陪伴的时候,别忘了——从前从前,有一只名叫菲利塞特的猫,她曾短暂地遨游过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