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瞅一眼连环凶案现场,这是每个人都有的病态好奇心。如果你生活在古代,有一天菜市口有要犯要砍头,你会有兴趣去看吗?如果现在有一部与木乃伊制作过程有关的生动形象的记录片,你会想研究一下吗?如果你的面前摆着一本货真价实的《死灵之书》,你会想要翻开吗?你可能会回答说:我不太想干这些事诶——即使你内心深处匍匐着一种冲动,撺掇你去看一眼这些黑暗血腥的事情。
在心理学中,这种对死亡信息的好奇,是每个人都有的病态好奇心(Morbid Curiosity)。
在Scrivner编制的病态好奇心量表(the Morbid Curiosity Scale)中,共有四种病态好奇心,分别是:对危险人物思想的好奇(现实犯罪/凶案,例如,对采访一位被监禁的连环凶手感兴趣,想听他讲述他的罪行);对人际暴力的好奇(暴力场面,例如,如果生活在古罗马或是淘金潮时期的美国西部,会想要观看一场角斗或决斗);对超自然力量的好奇(神秘力量,例如,对巫术、神秘学、秘密宗教等话题很有兴趣);对非正常身体的好奇(伤口/尸体,例如,对尸体防腐过程,或是对截肢过程感到好奇)。
综上,病态好奇心可以概括为一种对威胁自身生存的消极信息的好奇,这些东西在传统观念中往往是肮脏堕落的。
高病态好奇心的典型例子就是克苏鲁神话中的调查员了,作者洛氏及后续创作者笔下的种种元素,像是:神秘符号、扭曲生物、蹊跷死亡、诡异仪式、源自亘古的低语、以及最最重要的,危险至极的未知本身……等等等等。对于病态好奇者而言简直就是黑夜中闪耀跳动的火光,吸引他们往大坑里跳。
这个世界最仁慈的地方,莫过于人类思维无法融会贯通它的全部内容。我们生活在一个名为无知的平静小岛上,被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包围,而我们本就不该扬帆远航。
要解释病态好奇心的来源,咱得先从好奇心说起,对于这个概念,心理学给出了多种多样的解释,可参见下图:从时间轴上我们可以看到,心理学上好奇心的定义变得越来越抽象(对知识的渴望 -> 基于新奇性和复杂性理论的未来奖励最大化机制),但内涵也越来越丰富。
总结一下这些概念,好奇心就是一种对信息的渴望(the desire for information),这种渴望驱动个体去探索未知、新颖的事物。负面信息同样也是信息,血腥、死亡···与之有关的负面信息甚至比正面积极的信息更有帮助,为了避免危险,我们必须首先了解危险。
当一件事让我们感到恐惧、反感,但同时又能够为我们提供应对未来威胁的信息的时候,如果有一种内驱力能够帮助我们克服内心的不安去接触这一信息,那么这种内驱力就是有适应性的,这是一种保护性警觉(protective vigilance)。在当代,心理学家给这种内驱力取名为病态好奇心。
简单来说,如果你生活在同伴经常死亡的环境中,那么了解死亡状况是有益的;如果你生活在暴力无处不在的环境中,那么知晓暴力也是有利的——恰好,我们祖先的生活环境就是这么一个危险的环境,因此病态好奇心作为一种适应性的性状,在一部分人的基因中给保留下来了。
虽然被冠以“病态”之名,但病态好奇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病态,临床上并没有因为病态好奇心而被列为心理障碍的条目,它更不是一种精神病态(Psychopathy)。但我们需要注意,精神病态者 + 病态好奇心极高……这往往会是那些“开膛手杰克”型凶犯的画像。精神病态者最显著的特征是共情能力(empathy)的低下:也就是说难以对他人的感受感同身受,这使得他们无法发展出道德观念,没有内疚、悔恨等感情。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点病态好奇心,我们当然可以对那些“黑暗”的东西感到好奇,但我们也不能丢掉我们感知对方的同理心。
同样是对行刑现场感兴趣,比起当一个麻木冷漠,爱凑热闹的看客,或许探索人性阴暗面背后的种种成因,用对悲剧的感同身受作为安全绳,在了解故事的同时保持谴责罪行的底线,这样能够更好地满足你的好奇心~毕竟,好奇虽然害死猫,但满足感能让猫回魂嘛!
病态好奇心,这词,让学堂君想起童年时期的一个经典栏目《走近科学》。这档节目以模糊晃动的画面,诡异渗人的配乐,离奇古怪的事件极大地勾起了当时我极大的病态好奇心。可惜,随着“吐血奇人只是牙龈出血”、“家犬乱吠只因地面漏电”等等令人哭笑不得的真相,最终治好了学堂君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