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自然博物馆,你可以见到一头长相清奇的狮子标本。它的表情十分生动,瞪着两只溜圆的大眼睛,梗着脖子,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仿佛在说:“你TM在逗我?”有人说它像康辉,也有人说它像郭德纲。带着如此特殊的气质,难怪它能从藏品众多的上海自然博物馆脱颖而出,成为网红。但这并不是最离谱的标本。
18世纪,有人送给瑞典国王弗雷德里克一世一头狮子的皮和骨头,国王找来一个从未见过狮子的艺术家,让他制作标本,结果得到了一只表情比“网红狮”更加扭曲和夸张的怪东西。我们看到的这些标本长相失真,常常是因为它们的制作年代比较久远,标本师对动物本身的认知也不够。不管怎么说,制作动物标本不光是个力气活,还需要对动物认真、仔细的观察和研究。
狮子(Panthera leo)与老虎并列,是体型最大的猫科动物之一,也是全世界唯一一种雌雄两性有明显区别的猫科动物。成年雄狮的脖颈一般都环绕着一圈长长的鬃毛,给它们平添了几分威武霸气,而雌狮和幼时的雄狮都不长鬃毛。另外,雄狮的体型也比雌狮大不少。野生雄狮体重为138至275公斤,全长可达3.2米;而雌狮体重85至182公斤,全长可达2.7米。
狮子是一种群居动物,一个狮群可以由3至50只狮组成,以雌性为主。狮群之中,担任捕猎任务的主要是雌狮。雄狮虽然长得膘肥体壮,却懒得出奇,主要负责巡逻地盘,遇到外来挑战的其他雄狮时将其吓跑,相当于狮群的保安,而其余时间它们都在睡大觉。幼小的雄狮长到3岁左右,就会被成年雄狮驱赶离开狮群,独自谋生。有时,年轻的雄狮也会尝试挑战年迈的雄狮,战败的一方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得不四处流浪、颠沛流离。
狮子有许多个亚种,包括曾经遍布亚欧大陆的亚洲狮(P. l. persica)、最为常见的东非狮(P. l. nubica)、现存最大的德兰士瓦狮(P. l. krugeri)等。其中一些亚种(如北非狮)早已灭绝,野外的亚洲狮数量也只有300只左右,且只分布在印度古吉拉特邦的吉尔森林国家公园。对狮子的崇拜刻入文化。
狮子曾经广泛分布在亚欧大陆上气候干燥的草原地带,从古埃及到巴比伦,从古波斯、中亚地区到古印度都能看到狮子。狮子获得了人类的顶礼膜拜,成为了很多地区的文化图腾。世界上最早进入文明时代的苏美尔人把雄狮当做了王权的象征,后来的巴比伦、亚述文明也都把狮子崇拜刻入了他们的文化。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名叫“斯芬克斯”的怪兽,它的身体像雄壮的狮子,却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它平时坐在悬崖边,有行人路过的时候,就跳出来,问他们一个谜语:“什么动物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如果对方答不上来,就会被它吃掉。后来希腊英雄俄狄浦斯答出了正确答案——“人”,斯芬克斯就羞愧地跳下悬崖自杀了。其实,斯芬克斯这种怪物最早出自埃及神话,著名的“狮身人面像”就是古埃及法老胡夫以它为原型建造的,是陵墓的守护神。狮子在中国历史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其实,从西到南,中国周围的国家都曾出现过狮子,唯独东亚地区没有。有学者猜测,可能是因为古代中国没有狮子喜欢的干旱荒原环境,而且,占据了“百兽之王”这个生态位的是另一种强壮的猛兽——老虎。因此,上古时代的中国人没见过狮子,只在道听途说中得知,世界上有一种奔跑很快的猛兽叫“狻猊(suān ní)”,比中原的虎豹还要可怕——这就是狮子在我们中国人心目中最初的形象。
到了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打通了连接中亚、西亚地区的丝绸之路。狮子作为进贡给皇帝赏玩的异兽,来到了中国。这种一看就威武的神秘猛兽,很快就成了大受欢迎的“明星”。人们纷纷把石头雕成狮子形状,用来镇宅辟邪,甚至用它做镇墓兽。随着佛教在中国的传播,佛门尊崇的狮子也在人们心目中有了神圣的色彩。据《太平广记》记载,南朝宋有一位画师叫顾光宝,擅长画狮子。
他的朋友病了好多年,医生都治不好,他看了以后认为是恶鬼附身,便用墨画了一只凶悍的狮子,挂到了朋友家门外。第二天他再去看,发现画上的狮子口里鲜血淋漓,朋友的病竟然不治而愈。这个故事虽然是民间传说,但也说明了当时狮子在人们眼中无所不能。一直到明清时代,我们中国几乎所有的狮子都是外国使者带来的贡品。那时候没有火车,也没有飞机,千里迢迢把这种食量很大的猛兽运送过来,可太费劲了。
幼狮容易半路死掉,雌狮视觉上不够震撼,因此,被送到中国的狮子绝大多数都是成年的雄狮。谁知,这竟让我们中国古人产生了误解。大家以为,所有的狮子都和成年雄狮一样,脖颈长着长长的鬃毛。不过,这也不能怪古人,瞧瞧我们中国本土的猫科猛兽——雄虎和雌虎长得差不多,雄豹和雌豹也很像,谁能想到雄狮和雌狮、幼狮长相如此不同呢?明朝画家周全有一幅画叫《狮子图》,里面的雄狮画得比较写实。
但是,再看看雄狮身边的几只狮子娃娃,你肯定觉得怪怪的,跟真实的幼狮一点都不像。这是因为,画家见过真正的雄狮,却没见过幼狮,也没人告诉他幼狮长什么样,只能对着雄狮照猫画虎,却没想到给后世留下了笑柄。另外,中国传统的石狮子虽然看上去都像是雄狮,但其实也是分公母的——脚底下踩着绣球的是雄狮,踩着小狮子娃娃的是雌狮。
可能是因为,大家觉得,狮子和传统认知中的人类家庭一样,爸爸整天只知道玩,照顾孩子是妈妈的工作——有趣的是,这又恰好对应了现实中雄狮和雌狮的职权。只能说,“丧偶式育儿”不仅仅是人类社会的常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