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6月初的河北,我第一次在野外见到贝母。刚看到它的样子,我就被它的姿色吸引住了。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见过贝母,那是一种被广泛用于园艺上的栽培植物——皇冠贝母。皇冠贝母的样貌与我在河北见到的轮叶贝母相差很大,如果对植物没有深入了解,根本不会想到它们竟然有亲缘关系。这也说明,贝母这一大类植物在形态上非常多样。我们今天要介绍的枝根贝母,其实与传统的贝母长相也很不一样。
枝根贝母(Fritillaria sewerzowii)是一种百合科、贝母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于中亚海拔1000-3000米高山地区,常常在草甸、岩石斜坡或树木稀少地区的灌木丛中,在我国新疆可能有分布。枝根贝母高20到50厘米,在地面以下还长有一个直径约5厘米的球茎。它的叶片呈肉质,较大。每年早春时节,枝根贝母的球茎会慢慢长出新生的枝叶,枝叶破土而出,在茎上部的叶腋间还会冒出一些花蕾。
时机一到,这些花蕾就会自下而上绽放出鲜艳的花朵。不同植株的花色也会有些许差异,如黄绿色、黄色、橙色、胭脂色等不同颜色。一段时间后,盛放的花朵逐渐凋零,一株株鲜花也归于绿草本来的样子。它们或带着稚嫩的受精果实,等待时间将其催熟得更加饱满;或只是立着光秃秃的茎干,接受阳光带来的温暖与一丝忧伤。无论如何,肥实饱满的大叶子还在享受阳光的馈赠,正日复一日地将太阳的能量输入到地下球茎中,为来年的绽放蓄积力量。
到了秋季,天日渐凉,枝根贝母的地上部分会全部枯去,地下的球茎也开始休眠,等待着下一个春天的到来。枝根贝母的属名来自于拉丁语“Fritillus”,指盛放骰子的盒子,这里很有可能是用来形容贝母属植物方形的、像骰子筒的花朵。其实,传统的贝母属植物的花朵确实长这样,但枝根贝母的花朵却跟骰子筒一点儿也不像。关于它的分类,还有一个小故事。
1868年,爱德华·奥古斯特·冯·雷格尔(Eduard August von Regel)首次命名和发表了Fritillaria sewerzowii。5年后,他又以Fritillaria sewerzowii重新建立新属Korolkowia,枝根贝母的学名也变成了Korolkowia sewerzowii。
仅过了1年,约翰·吉尔伯特·贝克(John Gilbert Baker)根据球茎、花柱、蜜腺形式和蒴果瓣的特征将贝母属Fritillaria划分为10个亚属,而刚建立的新属Korolkowia也被降为Fritillaria的一个亚属,枝根贝母Fritillaria sewerzowii因为出众的样貌成为其内唯一物种。
此后,学者们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方坚持Korolkowia为属,一方则坚持Korolkowia为Fritillus的亚属,谁也不服谁。直到2005年,人们通过基因分析证实了Korolkowia作为Fritillus的亚属的科学性,这经过1个多世纪的争论终于画上句号。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
雷格尔还在1886年发表了一个与枝根贝母长得很像的Korolkowia discolor,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个名字可能指的是它的花朵有两种颜色,但枝根贝母本身就是一种拥有多种花色的植物。果然,Korolkowia discolor后来被处理为枝根贝母Fritillaria sewerzowii的异名。枝根贝母虽然长在中亚高山地区,但人们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培育它了。
目前在欧洲的花园中,我们比较容易见到它的身影,国内也有少数地区引种种植。人们曾在北京引种试种植枝根贝母,观察它的一些生长特征。它在北京露地栽培时,3月10日左右开始发芽,3月末就开始开花,并在4月9日左右达到盛花期,花期持续到4月16日。它的单株花期可以持续12天,整体花期则可以持续16天,单株花量非常大,观赏价值也很高。
枝根贝母种球出苗率高达83.3%,但开花率仅为46.7%,这可能由于它对北京的气候条件还不适应。总体上来说,枝根贝母在北京能够生长,但未必能绽放出最美丽的样子,它在园艺方面的性价比可能比不上它的其他亲戚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也能在路边的花丛中见到它绽放时的美丽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