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缘到希望:儿童肿瘤治疗的故事

作者: 小贩儿

来源: 我是科学家

发布日期: 2021-09-18

本文讲述了小黑马及其父亲在面对儿童肿瘤时的艰辛经历,以及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通过医护进修项目改善儿童肿瘤治疗的努力。文章强调了医疗资源不均衡的问题,尤其是在偏远地区,许多儿童因经济和地理原因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通过李治中及其团队的努力,旨在提升基层医生对儿童肿瘤的认识,帮助更多孩子在当地得到有效治疗。

在这个地方,最让人期待的事儿是告别。2013年,东北黑龙江的一个边境小城绥芬河,黑马爸爸带着两岁的小黑马,出发了。看他们的行动轨迹,你也许会感到疑惑。一年的时间里,父子俩在离家几公里、几十公里、几百公里的很多地方都短暂停留过,又回到绥芬河。最后一次,他们去到1500公里以外的北京,长距离的跋涉从此停止了。

如果忽略最后一次的停止,父子俩的折返,跟旅游的轨迹差不多,只是时间维度上略显频繁。但很可惜,这不是一场旅行。他们曲折的轨迹,源自小黑马的病——这是一个跨省就医的故事。

小黑马2岁时,家人发现他头顶长了两个包。黑马爸爸带着他,不断往返于县医院、市医院、省医院、儿童医院,但始终无法确诊。小黑马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开始出现中枢性尿崩的症状:不停口渴、喝水、上厕所。来回折腾了一年多,终于,机缘巧合下,黑马爸爸带着他到了北京儿研所。专业的医生几乎第一眼就确诊了小黑马的病——朗格汉斯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LCH)。

然而,因为耽误得太久,原本只用不到十万就能治好的病,最后治疗费用接近百万。黑马爸爸新婚不久,手头只攒下6万,扔进庞杂如海的治疗药物中,连一朵水花都掀不起。于是,黑马爸爸开始了在北京的工作:白天在市场当苦力,晚上就在街头摆地摊,卖烤鱿鱼。

癌症生物学家、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秘书长李治中介绍:在中国,每年有3万孩子被诊断出癌症,其中很多孩子都来自二三线城市。他们就诊的轨迹十分相似:从某个县城的医院,到市医院、省医院,折腾数次无法确诊,最后到北上广一线城市,才能得到确诊。然而,确诊只是漫长癌症治疗的第一步。

等着这些患儿家庭的,还有异地就医带来的巨大经济压力、人生地不熟的无助和孤独,以及失业的风险。李治中说:你去北京或者上海的某家儿童医院,就会看见医院外面,整整齐齐地铺了一排地铺。我还见过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异地治疗,耽误了几年工作后,可能永远没办法回到以前的工作了。

但如果能留在当地,不只经济成本降低,他们也能得到亲戚朋友精神上的支持。于是2020年,李治中所在的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启动了医护进修项目,支持有志于从事儿童肿瘤专业的儿科医护人员。他们的目标有着宏大的一面:从根本上解决中国偏远地区儿童肿瘤的治疗问题;也有朴素的一面:癌症患儿和他们的家长,可以不用再从边缘到北京、到上海,摆地摊、睡地下通道。

在成为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秘书长之前,李治中是抗癌新药的研究者,是癌症科普作家,有一个被人熟知的笔名,菠萝。2018年李治中回国,担任深圳市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秘书长。因为癌症生物学的背景,他决定从儿童肿瘤入手,创立了“向日葵儿童”公益项目。

创建伊始,向日葵儿童专注于儿童肿瘤的科普教育,搭建了100万字的专业儿童肿瘤科普网站。在这上面,家长能找到关于儿童肿瘤的各种信息:系统性的病种介绍,治愈率如何,应该去哪家医院,哪里有专门治疗儿童肿瘤的医生,各种治疗方案,孩子身体和心理层面要怎么调试……事无巨细。这些普通人想不到的细致角度,来自于李治中长期泡在医院,跟医生、家长不断沟通之后的积累。

然而,随着对儿童肿瘤群体的深入了解,他逐渐意识到,只做家长的科普还不够。我国的医疗资源分布很不均衡,很多基层医生,对儿童肿瘤的认识不够。但他们恰恰是很多家长最早接触的医生,如果在这个阶段出现误诊或者不规范的治疗,就会导致后来一系列的问题。

其实,往更深处想,不难猜到在北京求医的小黑马,已经是人群中的幸运者。还有些孩子,从未走出过边缘小镇。青海、西藏、新疆的儿童肿瘤患者很少,是因为这些地方发病率更低吗?李治中咨询过很多专家,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语言不通、经济条件差等各种原因,这些地区的孩子可能在更早的阶段,就被放弃了。

为了这些孩子能被看见、能留在当地治疗,中西部地区儿科医护进修的项目,被提上了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的工作计划。从县城到北京,因为误诊误治,导致治疗患癌孩子的费用从10万变成了100万……除了医疗资源,患癌儿童还面临什么问题?

2021年4月,我是科学家演讲邀请菠萝老师分享关于癌症儿童的故事,关注下方公众号,向“我是科学家”回复【向日葵】,查看更多。李治中的想象是:提供了奖学金,大家会蜂拥而至,说我要学习,我要提高。但没有。出乎意料,医护进修项目,卡在了第一步——绝大多数医护不愿意进修。

你抱着奖学金,邀请医生来参加学习,但你会发现,没人愿意去。因为这些医生的直觉是,学了也没几个病人,我为啥要学?这个省都没有儿童肿瘤医生,为啥我要做?想找一个有情怀,愿意去做这件事儿的医生,并不简单。

冥冥中注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青海大学附属医院儿科主任曹海霞,也在考虑团队医护进修。只不过,她站的角度不同,青海医疗资源匮乏,她希望能送自己科室里的人去先进的地方学习。曹海霞是青海本地人。

1996年,她成为了一名儿科医生。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科室里收治了一个12岁的小男孩,跟她关系很好。很可惜,小男孩最后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科里不具备治疗的条件,家长只好带着孩子去北京求医。临出院前,家长偷偷找到曹医生,请她劝孩子在外求医时,好好听话,好好吃饭。

家长的迷茫、小男孩未知的前途,让曹海霞感到极度的无助和挫败: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出去的求医看病之路会如何?他还能不能回到西宁?从那天起,曹海霞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让青海的孩子能在本地就得到治疗。

2000年,曹海霞考取了兰州大学第一附属医学血液科的研究生;2008年又去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学习儿童肿瘤治疗。回到青海后,她一个人艰难地开始了儿童血液科的工作。从备药、上医嘱、腰穿、骨穿……所有的工作都只能自己一人完成。2004年,曹海霞从兰州医学院内科血液病研究生毕业。在青海构建一支专业的儿童肿瘤团队,是曹海霞一直以来的梦想。

2020年1月9号,这个机会来了。她收到了李治中的消息,问:我们想挑选几个年轻的医生,去山东省肿瘤医院进修儿童实体瘤的治疗,你们有合适的年轻医生吗?曹海霞几乎是立刻应下,追问:需要什么资历、条件?李治中回答:最核心的是,年轻医生真的愿意去学。

其实在青海附院,符合李治中标准“真的愿意去学”的医护很多。在最终被选去进修的医护里,每个人都有学习的理由。副主任医师王兆建工作了20多年,原本业务基础已经很好,但还想在儿童实体瘤领域更精进;护士高娜想去医疗资源更发达的地方,学习专业知识;护士张美玲,因为一个意外离世的癌症患儿,萌生了去进修儿童肿瘤的想法。

跨过了第一道难关后,剩下的事情进行得意外顺利。负责医护进修项目的基金会成员左佳说:整个项目的手续和流程推进得特别快,山肿(山东省肿瘤医院)的领导非常支持。我们所有的项目流程,都是直接跟山肿的副院长对接,合同、盖章、财务,这些琐事他都亲自做。山肿接收进修医生的儿童肿瘤科王景福主任直接说,你们的事儿我们特别支持,告诉我要怎么配合。

这样的配合度,李治中在青海附院也感受过。去青海调研时,为了节省青海大学附属医院领导的时间,李治中本来打算跟每个相关领导单独介绍医护进修项目。结果,从北京出发时遇见了雷暴,飞机取消了。他立刻改签,坐绿皮火车去西宁,时间仓促,没买到直达火车,只能在兰州转车。但没想到绿皮火车延误了,在兰州他没赶上火车,眼睁睁看着去西宁的火车开走。等他赶到医院时,时间已经过去了24小时。

李治中心想,完蛋了,这趟基本白来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下午,青海附院所有领导,取消了原本的安排,都坐在一个大会议室里等他。李治中跟所有领导一起,开了一个大会,效率极高地敲定了很多细节。在一群人的一拍即合下,不到2个月,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进修,终于开始了。

去山肿进修之前,无论是儿科医生王兆建,还是护士高娜和张美玲,对儿童实体肿瘤了解都很少。

李治中说:这就像一个不太会游泳的人,突然被人扔到了海里,你到底能不能学会游泳?王兆建见到“大海”的第一天,感受到了震撼——儿童肿瘤病人怎么这么多?在青海附院一年也见不了几个肿瘤患儿,而在山肿的病房里,100多张病床总是满员。这些身患重症的孩子,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回忆第一天的感受:病人好多,感觉脑子里一直嗡嗡的。

护士高娜跟着上夜班,第一天晚上就走了两万步。

夜班从下午4:30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7:50点交班。十多个小时,节奏一直非常快,孩子要做化疗,点滴非常多,病人也多。我第一次去,特别怕弄错,每次输液都会再三确认。后来交班时别的护士说,我的头发都炸起来了。张美玲护士印象最深的是:怎么这么多药?很多肿瘤药物,之前在青海附院听都没听过。不只药物,还有病人的各项指标,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等等,都要记得很清楚。

对于张美玲以前接触的普通肺炎患儿来说,这些数据并不那么重要,但在肿瘤患儿身上,任何一项指标不对,可能就意味着感染或者休克的危险。

虽然忙碌,但每个人提到最多的还是——人的善意。山肿的医护都非常耐心,教得很细致。他们知道青海来的医护肯定不适应山肿的快节奏,工作中都会帮忙多分担一些。后来高娜才知道,一晚上“才”走两万步,要多亏别的护士照顾。

行有余力的善良,虽然珍贵,但并不难得。而王兆建她们得到的,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的善良。这种压力,源自高强度的工作,也来自不得不面对的——死亡。经常接触肿瘤患儿的医生和护士,有一个共同的奇怪特点,他们喜欢听到告别。

告别时刻,是他们最快乐,也最有成就感的时刻。这代表孩子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但在现实世界,儿童肿瘤的病房里,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高兴地挥着手出院。也有另一种别离,它令人心痛、匆忙、慌乱。在山肿的第一个月,高娜人生中第一次目睹了这样的离别。

那是只有6个月大的肿瘤患儿,病情进程很快,上了一次化疗,就出现了肝功能衰竭。一天早上查房时,孩子的呼吸、心率都变得特别快。主治医生、负责护士,马上开始了抢救。高娜作为去培训的新人,没能直接参与抢救,在一旁帮忙备药。然而,抢救一个小时后,孩子还是走了。高娜回忆时带着哽咽: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周围很多人都在哭。我只是见了一次就这么难受,真的很难想象,山肿的护士每天有多大压力。

其实,相比普通患儿,护士跟肿瘤患儿之间的关系更近。每个患儿,至少住院几个月,无论是孩子还是家属,都会跟护士变得很熟悉。张美玲说:很多小朋友,只要身体舒服一点了,就会找护士画画、聊天,有时候还陪着我们上夜班。真的非常可爱。但恰恰因为这种亲近,一旦孩子治不好,护士也是最受打击的人之一。

在来山肿之前,张美玲便经受过这种打击。那是一个农村的小男孩,平时不爱说话,有一次张美玲去查房,发现他的妈妈忘了给他送饭。张美玲给他订了肯德基,那是小男孩人生中第一次吃到肯德基,特别开心。从此,他跟张美玲逐渐熟悉起来,话也多了。然而,后来他的病情忽然加重,家里选择了放弃治疗。孩子走那天,张美玲正好不轮值,没见到最后一面,但一直记得他,也正是因为他,张美玲才选择来山肿进修。

与巨大压力相对的,是解决方案的匮乏。很多护士,因为工作太忙,或者缺乏心理健康知识,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排解自己的痛苦,我听到最多的解决方案是——睡一觉、听听歌。

一些尚且不会游泳的人,被扔进大海,会淹没他们头顶的,不只是知识的波涛。在医护们挣扎于死亡的阴影之中时,他人的善意,又一次出现了。李治中意识到医护的心理问题,来自一个意外。跟很多人一样,李治中一开始关注的是家长的心理问题。在巨大的经济和精神压力下,很多家长会出现抑郁、焦虑的症状。李治中希望能牵头结疗以后的家长,跟正在进行治疗的孩子家长,做分享会。

左佳介绍:这有点类似国外的互助小组,我们基金会的人也好、志愿者也好,虽然能关怀家长,能同理他们的感受,但始终没有相似的经历,无法真的感同身受。所以我们想请康复的家长,给正在治疗中的孩子家长分享经验、加油打气。

分享会上,很多家长会有很强的倾诉欲。讲到孩子的病情,有的人会情绪崩溃、会痛哭。这时就需要专业的人来控场。李治中想,向日葵儿童的志愿者“葵花籽”,很多都是专业的心理工作者,能不能请他们加入分享会,做专业的心理指导?

这个人选很快就出现了。一次,李治中和基金会的同事们在济南出差,空闲时邀请当地的葵花籽吃饭,认识了一位心理医生。她曾是临床一线的军医,退伍后成立了心理工作室。但她的工作室和市面上动辄一小时几百的心理咨询不同,最主要的区别就是——不太挣钱。

本来,她的团队觉得专业技能,还是要收费的,但往往跟病人或者家属接触一段时间后,做着做着就成了公益的。听到李治中的设想,两个人聊了聊,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她就决定开干了。当然了,照旧是公益性质,也就是说——不收取费用。

然而,去了医院后,心理医生却发现,除了家长,护士的心理状态也需要关心。李治中感慨,医护的心理问题被很多人忽略了。大家平时关注患儿、家长比较多,对医护关心很少。但很多护士很年轻,就是90后,哪见过送孩子走这件事,而且有可能是花了很多心血,每日每夜照顾的孩子,可能几个月、一两岁就走了。他们心理会出现很大的压力。

于是,心理医生也跟护士们一起,做了几次解压互动。其实这只是葵花籽做的许多事中,很小的一个插曲。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的全职员工,算上李治中也只有八个。但基金会却从科普,到医生进修,再到科研支持、医务社工,都有涉及。李治中解释:这要感谢葵花籽。

向日葵儿童注册的志愿者有170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很多都有生物医药专业背景。向日葵儿童很多科普的内容,都由他们生产。最让李治中感动的是,还有很多葵花籽是患儿的家长。有的是康复的孩子家长,有的是孩子已经离开的家长。后者我没想到他们会留下来,继续参与这一类疾病的公益。我本来以为,对他们来说,选择离得越远越好,不想勾起伤心事。但社会上总有一群让你非常钦佩的人,他们超越了自我。

文章开头的小黑马,已经康复了。他的爸爸在努力偿还债务的同时,还建立了“LCH天使之家”,希望别人不用再重复他们无奈的轨迹。

不止志愿者,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很多人,都是带有癌症擦痕的人。李治中研究癌症的初心,是因为患了乳腺癌的母亲;高娜、张美玲、曹海霞因为癌症患儿的离去,心里留下了伤痕;基金会的成员,也有不少人身边有癌症患者。他们这些人,有的是在大海里救人的人。有偶尔路过海边,被打动,也跳下海里救人的人。也有从水里被救起,又重新跳回海中的人。在这些人之间,善意在不断被传递。

对护士高娜和张美玲来说,为期3个月的进修很快结束了。医生王兆建花的时间更久,6个月。现在她们都已经回到青海附院。她们很清楚,几个月的进修,不会让自己从小白,变成儿童实体肿瘤的专家。但她们都得到了收获。王兆建从看到患儿无从下手,不知道要怎么办,甚至都没听说过某些病的状态,逐渐学习,到后期可以独立接手一到两个病人。护士们原本只在教科书里看到过PICC管,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可以自己上手做导管维护。

进修回来后,作为医生,王兆建有了一个新的烦恼。见的病人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误诊?在过去,孩子来了说肚子疼、腿疼,她觉得可能就是生长痛。但现在,她会担心是不是神经母细胞瘤,或者别的什么肿瘤,因为很多癌症的初期症状就是肚子疼。于是,王兆建会让他们做一些检查,但家长不一定理解。在过度医疗和漏诊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平衡。

然而,除此之外,从大海回到湖泊的她们,生活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青海还是那样,肿瘤患儿不多,一年也接收不了几个,但她们都拥有了一丝确信,如果再遇见肿瘤患儿,她们是有准备的。用李治中的话来说:光靠一次进修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你见过了海是什么样。眼界变宽了,再经过慢慢的学习,水平一定会提高。而且,我们还会帮助他们搭建远程会诊系统,让每一个孩子到了青海附院,都能有一线医生会诊,确保孩子在青海得到的治疗方案跟在大城市一样。

最近,青海附院来了一个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孩子,叫小拉毛。今年7岁,得了髓母细胞瘤,在北京天坛医院做了肿瘤切除手术,但因为语言不通、经济压力大,手术后很快就回青海了。然而,也许是因为语言不通,北京医生嘱咐他们回去尽快开始化疗,他们却没听懂。回去后,孩子耽误了很久,脱疗后一些症状又开始出现。果洛的医生推荐他们去找曹海霞,在西宁就能做放、化疗。

目前王兆建负责这个孩子,向日葵儿童协助联系了孩子在北京的主治医生,在一个群里,医生们共同做了诊疗方案。虽然王兆建自己不会说藏语,但青海附院里有翻译,也有一些少数民族的医生,可以帮忙沟通。终于,小拉毛可以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中治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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