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20年的史莱克,靠着3部片子成为了梗界新神

作者: 藻起藻睡

来源: 游戏研究社

发布日期: 2021-08-15

史莱克是动画电影《怪物史莱克》系列的主角,经历了三次影视化事件后,从被嫌弃的形象转变为梗界新神。他的形象在欧美互联网社区中经历了从正面到负面的转变,最终通过粉丝的自我救赎和再创作,恢复了正面形象,并成为了一种生活态度的象征。

史莱克是动画电影《怪物史莱克》系列的主角,一只绿皮食人魔。这个大众眼中代表着“人丑心善”的普通卡通角色,在欧美互联网社区里却是梗图中的常客,绿色的大脸仿佛无处不在。甚至在部分粉丝心中,他还被奉为神明般的存在,这才有了前面那个叩拜的场景。但其实,在史莱克诞生的这20年间,他形象变化的幅度之大如同过山车般,在经历了三次影视化事件后,才造就了这位新神诞生的传奇经历。

从故事的第一秒开始,史莱克就处处被嫌弃。梦工厂一开始并不怎么待见这个绿色怪物的形象,就和他在电影中一样。奈何他们刚刚在《蚁哥正传》和《虫虫危机》的正面对决中,惨败给了迪士尼。急于找回场子的他们,这才想起了原本在内部不被看好的《怪物史莱克》,把翻盘的希望寄予给它,还定下了十倍于《蚁哥正传》的票房目标。突然被拉远的终点线,给了主创团队极大压力。

动画师甚至被逼得往自己身上倒泥浆,只为更好地模拟史莱克的洗澡镜头。好在电影上映后,这个大胆解构了经典童话的“反童话故事”,用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交出了一份超出所有人预期的漂亮答卷。

紧接着推出的几部续作,继续用反童话的故事,探讨着外貌、爱情和家庭等深刻的话题。口碑有所下滑,但依然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帮助史莱克系列至今依然保持着梦工厂动画系列的票房纪录。史莱克形象的第一次影视化,一个美好的开头。就是在这个时候,史莱克这只邋遢、丑陋、还爱恶作剧的绿色怪物,逐渐用天使般的内在征服了全球观众,成为了世界性的童话角色。直到今天,也依然是大众眼里“很丑但很温柔”的代表。

但他在欧美互联网语境中的含义,从2010年开始却悄悄开始了变化。这一年《怪物史莱克4》即将上映,发行方派拉蒙找到了美国知名时尚杂志《V》的男性向副刊《Vman》进行宣传。因为杂志性质的特殊,让这批由电影众多角色参与的照片,充满了成人向的性暗示。这与电影原本全年龄向的定位严重不符,很快招来了观众和媒体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官方马上意识到风向不对,下场道歉之余,还承诺绝不再犯。

可惜潘多拉的盒子就算只敞开一条缝,也足以散发出漫天恶臭。越来越多对上了奇怪癖好电波的网友,开始以史莱克为主角创作更成人向的二创作品。加上彼时《怪物史莱克4》的滑铁卢,这个IP的续作计划被无限期搁置,官方对于其网络形象的管控也越发松散。于是,史莱克被剥离了四部电影努力塑造的美好形象,只剩下了绿油油的丑陋皮囊在慢慢发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股风潮仅停留在小圈子内。

直到一部短片的出现,将这个不起眼的脓疮完全撕开,把史莱克彻底踹进了深渊。2013年,一个叫做《史莱克是爱,史莱克是生命》的小故事出现在了知名匿名论坛4chan上。它讲述了一个史莱克的同人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有些特殊:一个极度痴迷史莱克的9岁男孩,在一次与父亲争吵后,意外发现史莱克竟然真的来到了他的房间,但史莱克却马上对他做出了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扬长而去。

这个不折不扣的邪典故事,起初并没有激起太大波澜,直到一位爱好者将它做成了动画短片。很快,短片就靠着史莱克梗本身的热度、仿佛神谕般的标题伪装和更直观的视频形式,立马引发了病毒式的传播。

这“学动画三年水准”的第二次影视化本身其实并无看点,但依然靠恶俗猎奇的情节改变了史莱克的命运。越简洁的梗越容易传播,“保熟吗”、“两开花”等都是这样。

一部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的流行,也远没有一张绿色的滑稽大脸和一个梗来得高效。于是以短片形式广泛散布的“Shrek is love,Shrek is life”,渐渐把和邪典扯上关系的史莱克,跟丑陋邪恶划上了等号。就这样,越来越多更黑暗的史莱克二创,让他被污名化的形象愈发深入人心,尽管这与原片中他的形象完全相反。

越来越多梗图、二创绘图、短片和游戏里,都把史莱克默认为反派进行加工,这个憨厚的大个子在诡异怪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故事到这里原本就该结束了,史莱克只是又一场网络狂欢中,触及到禁区的牺牲品罢了。而他之所以被称为神,是因为不久后等待着史莱克的,还有一场救赎,一场同样来自粉丝社区的“自我救赎”。作为万恶之源的《史莱克是爱,史莱克是生命》,诞生于一个史莱克粉丝社区ShrekChan。

他们并不只是单纯爱玩史莱克梗,也会认真讨论电影故事相关的内容。当然,很多粉丝并不排斥史莱克作为一个梗在网上流传,所以才有了那个从小故事改编而来的短片。不过,随后汹涌而来的浪潮是这个社区始料不及的,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向深不见底的洞里喊了一声“喂——出来”。

很快,越来越多被邪典动画吸引而来的人,充斥在这个原本不大的论坛里。他们并不喜爱史莱克,甚至都没看过他的电影,只是单纯分享着越来越恶俗的梗图。

终于,社区在外界的一致声讨和内部的一片混乱中关闭了。“史莱克频道,万物皆可史莱克!”社区创始人在关闭网站后,留下了这样一段话:“史莱克的梗死了,是时候停下来了。它是不可避免的,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你们中有许多真正热爱《怪物史莱克》电影的人,可能会认为关掉网站是个糟糕的想法,但我希望你们可以找到另一个地方,能继续讨论你们对史莱克的热爱。”

在社区解散的2014年,史莱克的那条短片有着不低的热度。

难以分辨的真假粉丝身份,一直都是社区新生的羁绊,谁也不能保证新社区不会成长为又一个黑暗时期的ShrekChan。就在这时,一个关于“史莱克节”的消息在facebook上不胫而走。有人称在美国威斯康辛州的麦迪逊市,会举办一场线下庆典,那将是属于真正史莱克粉丝的狂欢。消息不久后被证实是一个粉丝的玩笑,但被另一个资深粉丝看到后,却决定将这个玩笑变成现实——他要真的举办一个“史莱克节”。

这个疯狂的粉丝叫做Grant Duffrin,是油管频道3GI的创始人,也是一名影视行业的从业者。他作为《怪物史莱克》的真爱粉,无比希望能真正来一场史莱克的线下聚会。于是与几位一拍即合的朋友粗略商议后,就这样确定了谣言中的选址麦迪逊市为举办地,匆匆上马了这个“史莱克节”,这一办就是七年。七年间来自世界各地的史莱克粉丝,都把自己打扮成电影中的角色,在这里尽情撒欢。

他们在这里讨论着史莱克相关的东西,大吼大笑大声歌唱,还会举办“咆哮大赛”和“吃洋葱大赛”,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就和电影中的史莱克一样。即使2020年有疫情影响,他们还是在线上举办了史莱克节。

只不过,网络上对于史莱克的坏印象一直都在,作为这个新兴社区领导人的Grant也没有忘。

他想着既然一切的恶都是从一个风格诡异的短片开始,那么就用风格更怪诞的作品来盖过它,再次让网友们想起《怪物史莱克》善的精神内核。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电影集体再创作运动开始了,他们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在Grant的组织下,总共200多位创作者参与到了其中。他们将《怪物史莱克》分为了200多段,每人都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这一小段,最后全部重组起来还原完整的电影剧情。

2018年,这部叫做《重述怪物史莱克》的影片终于诞生了。它既是一部完整的电影,也可以被看作200多张梗图的集合体。这其中有服化道劣质的真人演出,也有手绘大佬的精美动画,有画风迷幻的先锋尝试,也有最原始的剪贴画风格。200多个创作者就这样用完全不搭的200多种风格,把电影从头到尾重述了一遍,连开头的梦工厂LOGO和结尾的演职员字幕,全都忠实地重现了出来。

影片发布后,很快突破了全网1000万播放量,媒体争相的采访让这群核心粉丝的初衷得到广泛传播。人们在转发影片和其中的片段时,也逐渐了解到或回想起《怪物史莱克》原本的故事内核——原来他并不只是那些怪异梗图的代名词。史莱克就在这第三次影视化事件后,逐渐洗脱了此前多年的恶名。

这种情况在梗界是绝无仅有的,很难有一个模因能在被打倒后重新复活,而史莱克做到了。所以渐渐地,他成了梗界神一般的存在。

这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可能因为他这段被诬陷后重获新生的独特经历,与耶稣的故事十分相似;也可能因为他随性但认真的生活方式,让更多人觉得值得追随;当然,更重要的是,“史莱克是神”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本身也变成了一个梗。他的“信众”们将其看作网上所有热梗的守护神,并把那些“不史莱克”的东西,全都推给了一个“敌史莱克”的化身。他们给他取名“德莱克”,形象是一个蓝色版史莱克。

至于那句原本导致史莱克被污名化的“史莱克是爱,史莱克是生命”,则变成了真正的“神谕”。

在欧美社区的史莱克话题下,出现频率最高的话依然是“Shrek is love,Shrek is life”。它可能是有人在玩8年前的邪典短片老梗,也可能是史莱克信徒的传教福音,真正的含义早已不再单一。如今,核心粉丝们的“史莱克节”依然每年一度地召开着。

他们中的大部分并没以史莱克的信徒自居,但却做着“最史莱克”的事。史莱克对于他们来说,才更像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每年千里迢迢准时赴约,然后只是咆哮、歌唱和吃洋葱,单纯因为喜欢。如果你问他们什么是史莱克的话,那些真正怀揣热爱的粉丝,可能也会用这句话回答。不过我想它的含义,可能已不再是烂梗或者几个恶搞圣经的词汇,而是一句更由心的话:“史莱克就是爱,史莱克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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