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哪一届奥运会跟东京似的,还没开就这么些鸡飞狗跳的幺蛾子。别的不说,光一个吃,就弄得大家魂飞天外,非要在奥运村投喂福岛食材,吓得韩国代表团非要自带泡菜盒饭去,生怕吃着俩脑袋的比目鱼。不过,以前的奥运食物,有没有比这还糟心的状况?最早的奥运会,运动员们参赛都吃什么?他们都吃到过什么好吃哒?今天,饱弟就从头到尾给大家捋一遍,奥运会的“吃”,都出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操作。
如今,我们心中的奥运村饮食,不仅要提供正宗又美味的各民族风味菜品,方便各国运动员快乐干饭,同时,三餐之余的补给,也不能断了保障。然而,最早的现代奥运会饮食,只需要一个原则:饿不死就行。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运会在雅典召开,由于那时人们对运动营养学认识不够,运动员的每日食品份额格外寡淡。一份橄榄果、一块当地产奶酪、一瓶葡萄酒,这些土特产是基本的,跑马拉松之前,会给些橙子和牛奶。
这哪够运动员塞牙缝的。想要粮食和肉?附近村里有大集,想吃什么自己买去。那一届马拉松冠军斯皮里顿·路易斯,头几天为了祈祷夺冠还斋戒了一下,比赛那天,啃了整整一只鸡才缓过来。然而,超长的赛程还是让他撑不住了——那年头马拉松倒也有补给站,不过也就是葡萄干和橙子之类,路易斯后来回忆说,早知道这么累,衣服上多缝几个口袋装点吃的多好。
然而这都算命好的,因为那时奥运饮食供应没有硬性规定,爱给不给,全凭主办方自觉。比如1904年的圣路易斯奥运会,男子马拉松赛的补给,就糟到了极点。也不知主办方怎么挑的地方,赛程中跑出11英里,才有一口水井供选手饮用。至于吃的?
饱弟没查到详实记载,但根据后头发生的事情,大概是没有——这一路上,有选手不习惯当地井水的水质,中途拉肚子的;有饿红了眼,溜下赛道上人家果园里偷苹果吃,结果误食烂苹果胃痉挛的;有跑到一半体力不支,打了辆车往终点跑,结果被终身禁赛的,还有被发疯的野狗追出赛道跑丢了的……所以,美国选手托马斯·希克斯夺冠之后老被人说,因为他是美国人,饮食上占了水土地利。
实际上,这位也是跑到一半又渴又饿,被教练追屁股后头喂兴奋剂——那年头兴奋剂也落后,他吃的硫酸马钱子碱,是一种老鼠药!偏偏这大哥还灌了几杯白兰地,跑到终点都出现幻觉了。
当然,随着主办方组织意识增强,以及奥运会自身地位的提升,之后这种团灭级服务也就少了。更多的国家,发现了奥运会展示本国文化的窗口作用后,都不吝于提供丰盛的餐点。
比如1908年伦敦奥运会,和1912年斯德哥尔摩奥运会,都得到了英国、瑞典两国王室鼎力支持,各种本土美食有啥上啥(虽然都是鱼)。然而,这还是靠主办国自觉,要想每次奥运会都吃得好,总不能老蹭皇上的饭呀。直到1924年巴黎奥运会,大吃货法国上线,才改变了状况。他们在比赛场馆附近建了一批大木房,供运动员和工作人员居住,这就是奥运村的雏形。
运动员的一日三餐,由此也得到了统一提供:早餐火腿面包黄油果酱不可少,牛奶咖啡巧克力都有;午餐鱼肉蛋奶都保障供应,还能喝点儿小酒(当然高度酒不行);晚餐必须按正餐来,前菜汤品小吃主菜餐后甜品一应俱全。
数年后,奥运村成为《奥林匹克宪章》规定的申办必备条件,为参赛各国人员提供优质美味的三餐,成了各主办国的共识。到了1936年,哪怕希特勒心底里再烦奥运会,柏林那届的菜单,还是有模有样:早餐:橘子半个,麦粥(热或冷),熏猪肉和鸡蛋,烤面包片或松饼,咖啡或可可或牛奶;午餐:烤牛肉,烤土豆,胡萝卜和豌豆,菠萝生菜(加橄榄油),煮鲜梨;晚餐:汤,烤牛肉(加苹果汁),焖土豆,乳汁花椰菜,果冻加香兰汁。
然而,此时的奥运餐食,距离我们今天的标准还差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刚刚那份柏林奥运菜单,是1936年与刘长春一同征战奥运的中国铁饼选手郭洁提供的。后来回忆此事,老爷子还是一肚子遗憾:要不是不适应西餐,我们的成绩也许会更理想。
确实,虽然那时的奥运村已经具备了大家统一就餐的条件,然而国际赛事的运动员食物,有时偏偏是与“统一”相抵触的——不同国家的运动员,口味必然不同,在国际文化交流还不如今天顺畅、平等的时代,饮食待遇自然不均衡。不同运动项目的运动员,每日需要的营养也不同:一位游泳健将,一顿饭吃掉体操运动员一天的食量,也毫不稀奇。
更别提每个运动员的个人爱好与忌讳了——假如真有位大力士,每天不吃韭菜盒子就不来精神,万一食堂没有,多影响发挥呀。
于是,食品风味细分化、运动营养专业化,成了后来奥运餐饮必然的发展趋势。1948年伦敦奥运会,在今天看来,像是这一趋势的标志性插曲:那年英国还没走出二战阴影,物资紧缺,虽然承办了奥运会,可实在供不起运动员的伙食。没办法,国际奥委会只好倡议,大家自备干粮来吧。
于是,荷兰人带来了水果蔬菜,捷克斯洛伐克运来两万瓶矿泉水,背大米的扛白面的拎鸡蛋的,什么都有。最绝的是,阿根廷代表团厨师,直接在旁边公园养了一群牛羊,天天现杀现吃。而意大利人什么都想尝尝,天天揣着通心粉四处串门,就为跟别国运动员淘换点儿没吃过的……虽然这次的餐食多数不是主办方提供,但这大概是奥运吃喝史上大家最自由的一次。
之后,照顾各国实际情况,成为奥运餐食口味新的倾向。
1960年斯阔谷冬奥会,美国人就发动钞能力,建了几座能一次容纳900多人的大型餐厅,东西方风味俱全,从红菜汤到寿司都有供应,让各国运动员大开眼界。唯一哭了的,大概是当时的教练们——运动员怎么都越吃越胖了哇!1968年法国格勒诺布尔冬奥会,就更简单便捷了,采用了当时刚刚时兴,今天却成为奥运村常客的自助餐——此时,距离东京帝国酒店开设世界第一家自助餐厅,才刚过去十年。
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专门配置了六套科学菜谱,十天一换,有波特文尼亚冷食、熏火腿、里昂狗鱼、甜玉米、薄荷巧克力拌芒果……不仅营养上更科学,也体现了欧陆风味。
等发展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奥运村的主餐厅可同时容纳5000名运动员就餐,提供24小时服务,菜谱8天轮换一次,不仅有国际餐(西餐自助)、地中海式餐台、亚洲餐厅三大部分,而且每道菜的卡路里都标得清清楚楚。
这还是中国菜没有使出全力的效果——那次,川菜就几乎没进入奥运村,怕外国运动员见着水煮鱼钵钵鸡管不住嘴,奥组委决定,还是放过大家的肠胃吧。其实一直以来,奥运饮食安排除了安全、美味的必要,也是主办国本土美食的一次大展览。每个主办国,都不会放过这个展示本国美食的大好机会。像我们刚刚提到的,1912年斯德哥尔摩奥运会,挪威国王奥斯卡二世就好好款待了各国选手们。
不过,瑞典的国菜也不是大家都买账:其中有一道鲱鱼大拼盘,传说是用二十多种烹调各异的鲱鱼组合而成,摆了满满一桌子。虽然当年大家还没见识鲱鱼罐头,但面对一桌够吃半辈子的鲱鱼,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四十年后,北欧人民再次创造了奇迹。1952年赫尔辛基奥运会,传说的芬兰人把选手请到家中作客,还请他们吃了清炖羊肉、炸鳕鱼和牛肉炒通心粉。饱弟今天都有点怀疑,他们遇到的是不是芬兰人——说好的社恐呢?
后来,出于饮食文化带来的经济效益,各国也没少借奥运会推本国的“国菜”。最成功的例子之一,就是1988年汉城奥运会,韩国人在大街小巷酒店餐馆强推泡菜,一举把韩式泡菜推到了西方,甚至英语也有了“Kimchi”这个单词。然而,真正激起这方面全面内卷的,还是北京奥运会。由于奥运村的免费餐饮非常盛大,烤鸭、水饺、煎炒烹炸一个不落,后来的伦敦、里约热内卢纷纷效仿。
只不过,英国方面还是掏不起免费的炸鱼薯条,餐厅的西餐成分也还是偏重,气得韩国男足连夜搬出奥运村去吃泡菜——因为奥运村里除了餐厅,只有赞助商开了一地的麦当劳。
比起他们,里约人民就凡尔赛许多,默默掏出了40多种水果,古布阿苏、巴西莓、嘉宝果、刺果番荔枝、瓜拉那……好些大家见都没见过,以至于有人说这是奥运史上水果最丰富的一届。其实,真要让历届奥运会餐桌一决高下,也是很难的。
只能说,随着科技水平日新月异,国际文化交流的紧密与包容度日益增强,每一个国家奉献出最好的美味(当然被污染的食材不算),为运动员保持充足营养,让比赛从餐桌开始公平,就是对奥林匹克精神最大的尊重啦。当然,时至今日,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中国代表团每次出征吃得好不好了。毕竟,不论国外有什么好吃的,他们也要带着国产泡面出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