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某一天,当我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去医院检查时,却没想到已经晚了。2020年12月和同事从总部到分公司参加活动,我从出门到地铁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比我高半头的同事追上我感叹:“你走得好快,我在后面一直小跑。”我打趣说:“嘻嘻,深圳速度。”当天活动现场的热闹我已经全然没有印象,因为到达目的地后我的腰又开始阵阵剧痛,左腿也更加麻了。
说“又”是因为这个症状其实已经持续近两个月时间,一开始是隐隐作痛,对日常工作生活的影响并不大,忙着打工我就一直无视着。但这次痛得我不得不扶着腰,像个笨拙的孕妇,想着周末一定要去医院问问。
圣诞节的周末,我在医院脊柱外科和医生描述病情:“我的腰好痛,持续大概两个月了,以为是来姨妈的酸痛所以一直没在意,现在已经影响到正常生活了。我几乎不能久站,甚至正常走路也要停下来休息会儿。
你看我现在只是在你面前站了一会,就已经快直不起腰来。我的左腿也好麻,应该也是两个月了,越来越麻,现在仿佛失去知觉了。”听完我的叙述,医生让我先去拍片做检查。检查结果是在2021年元旦假期出来的,那天我和男朋友刚吃完火锅,顺便路过医院看结果。医生在电脑面前严肃地瞪大了眼睛,反复确认过我的名字和年龄后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腰椎间盘突出的严重程度再不手术就瘫痪了!
”忘记了自己是听到哪句话后开始哭的,只记得医生在我片子上画了几个圈,又将别的CT画面和我的对比,那时我才明白:我的腰痛是因为腰椎间盘突出,病症有四种类型,我属于最严重的那一种,左腿麻则是因为压到了神经。
我开始反思,原来腰不舒服不是因为例假,腿麻也不是因为错买了尺寸不合适的新鞋子……而由于自己的不关注,直接错过了保守治疗的最佳时间段。
我一边哇哇哭一边问医生自己是不是快不行了,医生安慰说不用太担心,这种手术他们医院一年做几百台。于是新年第一天,我跟男友匆匆回家收拾行李准备住院。我坐在床上反复回忆医生说的话:对于年轻患者来说,这个疾病遗传的可能性居多,还有部分是外伤诱发。我联想到妈妈的腰不太好,小时候父母就很让我注意腰,重的东西都没让我提过。凌晨,我还突然想起去年国庆假期北京的姐妹和男友来深圳玩。
我们一起吃饭逛公园,在一个大约2米高的台阶前面,姐妹说想从台阶跳下去看海,她男友率先跳下去并张开胳膊接住了她。我有点害怕,犹豫着要不要跳,但不从这里跳的话到前面阶梯还要走很久。最终我扭扭捏捏也跳了下去,然而第二天就明显感到腰酸了。也许我就是那时候把腰椎跳出去的,我内心一万个后悔。
没敢和家人说我要手术住院,只有男友一边收拾一边哄我。看到他电脑里搜索记录都是关于腰椎问题的关键词,我也没说破。
住院的日子,大概是这几年最黑暗的时光。第一天开开心心扶着腰认识病房的病友,拿着单子上上下下做术前检查,虽然每一个打招呼的新伙伴、每一次检查的医生都会补充一句“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严重?”,但请假一个月告别工作还是让我觉得快乐,我还在病号服外面穿上大衣溜出医院买奶茶。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了两三天,之后黑暗时光来临。
手术前一天,麻醉科医生拿着表格平板给我做术前说明,我开始感觉到手术的冰冷和恐惧慢慢逼近,一边哗啦啦掉眼泪一边点头确认每一个细则并签字。当天晚上,看到同病房的奶奶手术完毕后被推回来时我又哭了,这个平时总是大嗓门和我们事无巨细分享家常的长辈,此刻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仿佛用尽全力才能挣扎地发出一点点痛苦的呻吟。我抱着男友,边哭边说我不要手术了我好害怕,哭到仿佛喉咙也呛出咸咸的眼泪。
男友也开始害怕,手足无措起来。忘记自己哭了多久,我跟男友准备休息,他租了折叠床睡在我旁边。晚上的病房就算开了暖气也还是很冷,我们分别从自己的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扣在一起。手术前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躺着被推进手术室,听到医生护士互相问候。医生把手术同意书递给我签字,交代一会儿叫我名字的时候要睁开眼睛。我轻轻点头,之后就昏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颊、叫我的名字,就像在噩梦里迷路时听到妈妈的呼唤,我拼命想大声回应,但是用尽力气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睁开眼睛。之后我感觉自己被推出手术室、推进电梯、推进科室楼层的大门,每次动静都是从后背蔓延开来的无尽痛楚。我用尽力气呼救,我好痛,我好冷,但是外界好像无法接收到我求救的信号。我只知道自己身体一直在发抖,控制不住地抖。
术后几天男友全程在医院照顾我,包括隔几小时扶我翻一次身、做雾化、测心率、看吊瓶、喝水喂饭、换尿袋……看着他忙上忙下,我却浑身都是管子动不了,不能自理大概如此。当我能动弹的时候男朋友回去上班了,他上班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中午和晚上下班能来照顾我。大概第四天,我半夜被下体一阵暖意惊醒——来例假了。病房里很安静,没有护士巡夜,没有阿姨打呼噜,只剩机器在“嘀嘀嘀”地监控我的生命体征。
我躲在被子里给男友发微信:糟糕我来大姨妈啦,明天下班要来救救我哦!第二天一早查房护士看到,哎呀呀喊作一团:“你是不是来例假啦都是血。”我点点头,她们说赶紧叫家属处理下,我又点点头。她们热热闹闹走出去后,我悄悄用被子把自己头埋起来。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终于等到男友下班。他买来尿不湿,用毛巾帮我一点点擦干净换上去的时候,我已经埋在被子里哭到窒息,感觉自己丧失了所有尊严,只能一动不动任凭处置。
每晚病房关灯,想到医生说后遗症可能伴随终身,且近几年我的腰部都没法支撑怀孕的压力,心理的恐惧和生理的疼痛让我再度失声痛哭。
幸运的是,手术恢复得还算顺利。大概一周左右我已经能扶着床沿依靠枕头翻身,还能在病床摇起来的情况下自己起床,带着护具一路扶着去洗手间。恢复的里程碑是术后第九天,我自己点了外卖,一路扶着护栏三步一歇下楼取外卖。
当又一次体会到阳光包裹的感觉,我激动不已,阳光下的温暖和病房里的暖气果然还是不一样的。我终于有时间了解生活了两年的城市。当我不能再像生病前那样疾驰而行、被迫慢下来时,我的活动范围局限在房间外的小阳台,我终于有时间从另一个角度了解这个搬了两年砖却没好好认识的年轻城市。上午十点阳光明媚的小区、临近春节树枝上的小红灯笼、举起小旗子排队去“冬游”的幼儿园小朋友,都是从前没有留意过的风景。
还有楼下花坛中央“灿烂盛开”的假花,我竟不知道它们是一直在那里还是刚刚出现来装点这个冬天的。就像从前的我没有空认真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不知道这次腰椎问题是一直潜伏着的猛兽爆发,还是一次随机意外给我强行按下的暂停,直到半年后的现在我才敢稍松一口气。
最后从这次经历给大家提供一些小tips:1. 要了解自己的运动能力,不要做能力外的事情。2. 感觉身体不对劲时,一定要及时去医院检查。
3. 还有,一定要交社保!对了,前两天刷朋友圈时,我还看到手术医生把我当作年轻的重度患者案例……另一个TA也有腰突,点击这里查看医生点评。腰椎间盘突出并不是一种老年病,其好发年龄为30~50岁。长期伏案工作、上半身负重(搬东西或者肥胖)等都会增加腰突的可能性。关注下方公众号,向“果壳病人”回复【腰突】,看看如何预防与应对腰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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