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政府即将取消国内近乎所有的防疫措施——问题是,尚未完全接种的英国人群的感染率正在迅速回升。这一天被大量支持者称为“自由日”,但也受到了全球科研和公共卫生专家的强烈批评。一些研究人员认为,此次解封是一次前所未见的公共卫生实验,可能会带来大量住院和死亡病例,增加疫苗耐药变异株的出现。
“现在放松管控是毫无道理的,”英国医学会公共卫生医学委员会前主席Peter English说,“如果有,也应该是收紧措施,至少应该等到感染率不再攀升的时候。”
令世界各地研究人员格外担心的是,未完全接种人群中一旦出现大量感染,就有可能“培养”出更多危险的变异株,蔓延至全球。“全世界都在看着英国。”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新冠疫情建模团队负责人Lauren Ancel Meyers说。
7月19日起,英国所有商家可以照常营业,不用再控制社交距离,公共场所也取消了佩戴口罩的硬性规定。可是,英国当前的感染率已经逼近去年冬天第二波疫情的危险水平,而且没有放缓的迹象。苏格兰、北爱尔兰和威尔士的当地政府在防疫上各自为政,暂无解除管控的计划。
2月底时,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宣布了一个“四步走”的解封路线图,当时决定在6月21日解除全国封锁。但由于出现了传染性更强的Delta毒株,解封日顺延了一个月。英国政府表示,解封看得是“数据,而不是日期”,每一步解封只有在符合特定条件的情况下才会推进。
7月11日报告的COVID-19新增病例为3.1万例,当前的整体感染率在10万分之300左右。一项新的建模研究预测住院率会激增,但具体数字仍不明确。即便如此,英国政府称,只要看看管控措施对经济、民生、教育、民众心理造成的破坏,就能知道解封的理由很充足,因为英国的疫苗接种开展很顺利,已经降低了感染率与住院率或死亡率之间的关联。
虽然当前的感染率与2月份的水平不相上下,但住院率和死亡率只有当时的1/10不到。英国政府已经决定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但许多研究人员和卫生专家表示强烈质疑。Meyers说:“即使住院率和病死率下来了,英国当前的趋势可能会造成医疗系统的负担,引发严重的公共卫生后果。”
令一些人担忧的是,政府居然愿意任由病毒在年轻人和儿童中传播,这一人群尚未接种疫苗,在当前的已知病例中占了大半。虽然这个人群的重症和死亡风险远低于老年人,但公共卫生专家纷纷表示,为传染病开路的政策还是头一回见。一些人认为,英国政府这是想通过自然感染与疫苗接种相结合的方式来实现“群体免疫”。
世界卫生组织卫生紧急项目执行主任Mike Ryan认为,为了在仓促之下重新开放经济,对病毒放弃抵抗并提倡感染来得“越早越好”的做法“在道德上是无能的,在流行病学上是愚蠢的”。
即使是在儿童、年轻人、已接种人群这些重症率较低的群体中,放任感染率上升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是“长期COVID”。长期COVID是指COVID-19的症状在康复后持续数月不退,比如精疲力竭和注意力不集中等。英国国家统计局表示,英国已有近100万人出现了长期COVID的症状。
即使是在已经接种的人群中,感染率增加也会推升住院和死亡人数。英国使用的所有疫苗都无法完全防止感染Delta毒株后导致的住院。接种率较高的阿斯利康疫苗的保护力在92%左右,所以如果感染率很高,死亡率也不会低。易患重症的人,例如那些免疫功能低下的人群,面临的风险尤其高。
但专家不赞同放弃能以最小代价换取防疫效果的措施,尤其是规定戴口罩。“许多相关的干预措施都很轻微,”Hanage说,“而且呼吁人们为了更大利益作出一些牺牲恰恰是领导力的意义所在。”他提醒道,现在放弃一些轻微的干预手段,到头来可能会出现严重反弹,又要重新封城。
鲍里斯·约翰逊坚持认为,这一决定反应出夏天是最佳开放时机的判断。和秋冬相比,人们在夏天不用待在室内,中小学正值暑假,流感等季节性疾病带来的医疗压力较小,病毒传播自然也会减少。但English表示,在病例数居高不下的时候放松管控很不合理。
最大的一个担忧是英国的感染人数会升至预期水平——夏日期间每日新增最多10万例,这会让疫苗逃逸更严重的毒株出现概率大大增加。“我们对病毒的了解是,”帝国理工学院的病毒学家Richard Tedder说,“如果你让它们在部分免疫的人群中复制,你无疑是在选择(疫苗)逃逸毒株。”
迄今为止,疫苗对人们关注的变异株效果很好。但如果出现更多变异株,情况可能就不这么乐观了,疫苗将需要重新设计。Tedder问道:“我们明知道一旦新冠疫苗失效就要从头设计,为何还是要在病毒反弹之际把所有都赌在疫苗上?”死亡率上升和长期COVID已经值得恐惧,但与疫苗失效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他说,“如果对疫苗耐药的病毒大量出现,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