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世纪60年代,火星或其他行星上可能存在生命的想法才开始引起人们的重视。在人类探寻宇宙中是否存在其他生命(尤其是与我们相似的智能生命)的漫长征程中,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就是人们对这一争议问题的看法在反复改变。今天,我们或许正见证着一个探究这一系列问题的“黄金时代”,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在系外行星及太阳系探索领域的巨大突破,以及对地球生命多样性和坚韧程度的新认识。
我们可探索的空间得到了扩展,并且更加坚信人类的科技很快就会强大到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地外生命的线索。
有趣的是,即使没有现代科技的协助,在很久以前人们已经提出过诸多见解。从大约400年前直到上个世纪,西欧人对地外生命问题关注的重心并不是“它们是否存在”,而是“它们会是什么样子”。
如克里斯蒂安·惠更斯(Christiaan Huygens)这位知名的科学家曾写道:“有如此多的太阳,如此多的地球,每一个都蕴藏着大量的植被、树木和动物……即使在那些围绕着木星和土星运行的小家伙上……”这种关于宇宙多元性的认识在当时普遍存在。从各个角度看,认为在其他地方存在和地球一样繁荣的生命,都是简单且合理的想法。
在18和19世纪,威廉·赫舍尔(William Herschel)和托马斯·迪克(Thomas Dick)等人认为在太阳系中,从月球到带外行星上都充盈着各种生命形态,并确信能够找到这些生命真实存在的证据。拥有先进望远镜的赫舍尔还相信在月球的湿海存在着森林,并推测太阳黑子实际上是炽热大气中的空洞,在其下有能支持大型外星生命生存的清凉表面。
像赫舍尔和迪克这样的人虔诚地相信着生命无处不在的理念,并将其擢升到了与所有可观测现象平起平坐的地位。
直到1965年“水手4号”飞过火星、传回观测数据以前,仍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火星拥有较温和的表面环境,可能存在生命。在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时,涌现出了诸如珀西瓦尔·洛厄尔(Percival Lowell)的“火星运河”等极端观点,但当时的天文学家基本上不认同这些牵强附会的观点。
但即使推翻了洛厄尔的说法,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火星上有温和气候的迹象,或完全否定生命存在的可能性。卡尔·萨根(Carl Sagan)和保罗·斯旺(Paul Swan)在“水手4号”抵达火星前不久曾发表过一篇论文,其中写道:“现有的大量科学证据表明火星上有生命存在——尽管并不是明确地证实。特别是光度计观测到的明暗起伏,这种由火星表面暗部冰冠蒸发产生的现象,曾被解释为存在季节性生物活动。”
实际上,这个事例在警醒人们不要对有限的数据进行过度解读。我们倾向于认为“外星生命就是存在的”,就会用它来解释特定的观测结果。但问题在于,虽然观测数据越来越优良、复核越来越审慎,但是各种地外文明探测项目都没能发现生命的迹象。因此我们思考的问题正从“它们会是什么样子”退回“它们是否存在”。
当然,在几个世纪里,我们可能都系统性地低估了这项挑战的难度。
迄今为止,对来自智慧生命的无线电波的搜寻不过是沧海一粟。正如贾森·赖特(Jason Wright)和同事作出的比喻——就像想通过一缸热水来分析出整个地球海洋的成分。如今更基本的问题或许是,我们的科技是否足以彻底破解迷题。无疑,人类对宇宙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探测能力。但在承认这种令人兴奋的可能性与陷入狂妄自大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界限,稍有不慎,我们就可能像先驱者一样深受其害。
诚然,目前是人类诞生以来最特殊的时代——如果我们能够开阔思维并加倍努力,或许能揭开所有迷题!
面对未知的事物会令人感到非常兴奋,如果能对这些问题内在的不确定性保有清醒的认识,我们或许能得到更好的结果。我们需要避免的是事态在各种可能性之间变幻莫测的摇摆,最终浇灭勇于尝试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