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我接到一份报告,说广东湛江的一个地方被蚂蚁围村了。一个村里八九百人,其中80%以上被蚂蚁叮咬,不能休息,身体健康遭到严重损害,一部分人还进了医院。第二天,我们就组织了有关团队深入基层,到村里去调查、挖掘、采样、进行观察等。回来以后,在实验室认真进行了5天的工作,最终确定了它的种类。这是什么蚂蚁呢?它叫红火蚁。它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比如外来火蚁、入侵火蚁等。
由此可以知道,它不是我们国家的东西。经过分子生物学的实验,我们证实了它主要来自于美国,但它的老家其实在南美,美国也是被入侵的。然后由美国再传到全球其他一些地方。为了更好地做好工作,我们建立了一个专门的机构,叫红火蚁研究中心,组织有关人员开展工作。至今为止,已经有七十多位博士、硕士研究生开展红火蚁的研究工作,并成功毕业,拿到相应的博士、硕士学位。
我们周围有很多绿地、草坪、林地、荒地等,如果你看到路边、草坪上、林里、农田边等有土堆,那么就要注意了,这可能是红火蚁的家。它是地栖性生物,在土地上建房子,建成以后,在地面会形成一个一般情况下宽20-50厘米、高10到20或50厘米的土堆。我曾经见过一个蚁巢,宽1.2米,高70厘米,挖开后里面有1.5米深,整个都是它的家,里边是蜂窝状结构。
整个蚁巢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房子,下面是地下室,周围还有很多向外延伸的辐射状通道,那是它平时生活、活动的地方。
红火蚁的家庭是一个完整的大家庭,它是社会性昆虫。从小小的卵开始,到发育成多种类型的幼虫,再到多种类型的蛹,再到四种类型的成虫。红火蚁家的结构比人类还复杂。在红火蚁的整个家庭结构中,蚁后是老大,正如蜜蜂中蜂王是老大。红火蚁中的蚁后通过各种方式调控着整个蚁群的发生、发展和活动。
研究了红火蚁这么多年,我们也比较清楚地了解了它具有什么特性。第一,生殖能力特别强,我们简称“能生”。一头健康的红火蚁蚁后,一天可以产多少后代呢?从500到1500都有可能。如果一个蚁群里面有一头蚁后还好说,如果有10头、20头、30头呢?我曾经挖到过一个蚁群,里面有200头蚁后,算一算一天能有多少后代?这个数字是相当庞大的。
第二个特征是会飞,但不是所有的红火蚁都会飞。它的一些具有生殖能力的个体,到春暖花开、条件合适的时间时会去找对象。交配完以后,公蚁会全部掉下来死去,雌蚁落地后则会翅膀脱落,重新找地方挖孔建巢,建立新的家。这个建巢过程也是极其艰苦的,存活率只有1%-3%。
第三个特征是脾气暴,一言不合即出手。红火蚁平常是不太到地面活动的,如果不是为了找食物吃,它从来不到地面上来,都在地下在挖好的通道里到处跑。红火蚁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具有武器。它的屁股后面有一根针,针里面是无色的毒液,我们称之为“化学武器”。
红火蚁的第四个特征是会游泳。它们遇到洪水冲刷,要淹没的时候,会把整个蚁群从蚁巢里边向上推,然后形成一个团,漂在水面上。通常幼蚁、蚁后都是在中间,工蚁在周围保护。它们漂到有岸边的地方,会爬上去重新建巢,形成新的家。
红火蚁的第五个特征是胃口比较好。一般情况下,据统计它食用的食物种类有一千多种,见到什么吃什么,树皮它都会挖干净带回家。
红火蚁第六个特征是喜阳光。它是变温动物,喜欢待在路边、草坪、土堆里。红火蚁的第七个特征是数量极大,少则三五万头,多则三五十万头,最多的时候可以达到一百万头。
红火蚁第八个特征就是它还会以各种方式进行快速传播。它可以“坐”火车、飞机、轮船、汽车,依靠人类在调运各种货物、运输物品的时候带走的。
截至2021年4月公布的一个数据,12个省(市、区)的448个县区都已有红火蚁分布,主要在长江流域以南。虽然说它是入侵物种,但如果不造成危害的话,我们肯定不会重视它。正是因为它对我们造成了危害,我们要重视红火蚁带来的影响,包括对农林业生产的影响、人体健康、公共安全以及生态系统的损害。
在灭除红火蚁的过程中,常规的方法是不起作用的。防控红火蚁要用专业的东西,比如专业药剂,可以将饵剂通过手工播撒、电动播撒、大规模播撒等方式进行灭巢。尤其是无人机,经过几年的试验,我们发现无人机的防控效果相当好。
面对红火蚁,我们该怎么做?首先,不要去红火蚁严重发生区域或者是敏感区域活动。如果一定要去,必须穿长袖衣裤,戴上手套,保护好自己。其次,如果被红火蚁叮了,要注意清洁卫生,避免抓挠以避免引起并发性感染。如果感到严重,可以吃一些防过敏的药剂,出现严重症状要及时就医。我们知道红火蚁是全球百大入侵物种之一,因此防范生物入侵来保护我们的生活家园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