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上历史课，最讨厌的莫过于背诵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毕业以后才明白，最糟心的其实不是背书，而是发现起早贪黑背下来的内容居然有可能是错的。在各种版本的初中历史教科书中，云南元谋人被统一描绘成170万年前的古老人类，中华大地上最早的居民。有些书籍还提出元谋人遗址中存在碳屑，这说明当时的人已经学会用火。教科书上的元谋人化石 | 北师大版《中国历史》七年级上册。
可实际上，自元谋人发现伊始，关于它的生存年代以及文化面貌的问题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争议。有不少证据显示，我们给元谋人挂上的种种“金字招牌”，有可能是颁错了奖。早在民国年间，元谋这个位于西南边陲的小县城就已经获得了国际知名度。当时，美国国家自然博物馆的考察队来到元谋盆地，发现了大量哺乳动物化石，并预言此地很可能埋藏着远古人类的遗骸。
此后，地质科学界的各路人马纷纷前往元谋地区考察，古生物化石收获甚丰，而预言中的人类遗骸却迟迟不见踪影。元谋地貌奇特，除了元谋人遗址，“土林”也是当地著名地标 | jsgz / Flickr。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1960年代初，地质部地质研究所的团队为了配合铁路建设也来到元谋地区考察。当他们抵达上那蚌村的时候，意外地在小山包上发现一枚牙齿化石。
再仔细一找，发现十几厘米外还有一颗，正好凑成了一对左右门牙。元谋人牙齿化石与其他中国古人类的对比 | 刘武 等 / 《人类学学报》（2015）。相比现代人牙齿，这一对门牙化石尺寸硕大，形态粗犷，尤其是齿冠的舌侧面有像山脉一样隆起的“指状突”，不像现代人那么光滑。形态学鉴定结果显示，元谋人的这一对门牙和北京猿人比较相似，而元谋人也应当是直立人（Homo erectus）的一个亚种。
元谋人博物馆的模型 | 图虫创意。后续的年代学测定更是爆出了一个惊天大新闻：元谋人化石距今大约有170万年历史，这比此前最古老的北京猿人还早出了一百多万年。一时之间，各类报纸杂志纷纷为元谋人加上桂冠，宣称元谋人是中国史前历史的开端。元谋人遗址发现的打制石器 | Wikimedia Commons。只是，当媒体界开始欢庆喜讯之时，研究者们还远没有为元谋人的历史地位做出裁决。
研究人员之所以能算出化石的历史，主要是依靠“古地磁法”。地球就像一个大磁棒，有地磁南极与北极。在今天，地磁北极与地理北极在几乎同一个方向，可在历史上磁极发生过多次南北颠倒。这每一次颠倒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都是已知的，而且都会在地层中留下痕迹。所以，我们只要知道元谋人化石埋藏的地层经历过哪些磁极倒转事件，就能知道化石的年代。元谋人博物馆的壁画 | 图虫创意。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开车远行时，不依靠里程表和电子导航，只需要看沿途路过了哪些熟知的参照物就能估算自己离出发点的距离。每一次磁极倒转事件，就是一个参照物。可问题在于，这些古地磁“参照物”长得太像了，而且常常模糊不清。研究人员们雾里看花，各有主见，就有可能得出不同的年代结论。中科院研究人员在元谋采集标本 | ivpp.cas.cn。
正是如此，尽管最初的测年结果是170万年，后续其他研究团队却陆续得出了150万年、70万年、50-60万年等相差悬殊的答案。换言之，教科书上所说的170万年可能是最好听的答案，但不一定是正确答案。除了古地磁，研究人员判断元谋人生存年代还用了另一套参考物，那就是古哺乳动物化石。在元谋人化石所处地层中，还存在有剑齿虎、剑齿象、云南马、爪蹄兽、中国犀等等。
这其中有不少是上新世（260万年前）就已大部分灭绝的古早物种，因此也能佐证元谋人年代久远。可是紧接着，又有学者提出剑齿象在中国南方是中更新世（120-77万年前）的代表生物，这反而说明元谋人没有我们想象中古老。剑齿象颅骨化石 | Ghedoghedo / Wikimedia Commons。至于元谋人是否会用火，这同样是一个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
在元谋人化石附近，研究人员们确实找到了火烧后留下的碳屑。但是有火并不一定意味着是人工取火，毕竟也有可能是自然野火。元谋人博物馆，位于云南楚雄 | zhanyoun / Wikimedia Commons。元谋人的身上承载着我们了太多期望。我们希望他的历史越古老越好，智力与文化面貌越高级越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中华历史的悠久与优越。可事实上，元谋人身上也背负着太多问号。
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就宣传元谋人是中华大地上最古老的居民，或许为时过早。古老而又神秘的文明，一直吸引着人类不断去探寻。今天推荐的《DK探索百科-文明》图书，拉开历史文明中精美的帷幕，为我们展现了大英博物馆、埃及博物馆等世界级的馆藏珍宝。这本书不仅有极为精美的图片，它还打破了科学界限，将天文，地理，教育，等有趣的历史知识也收纳进书本中，带来有趣的阅读体验！618优惠特价 99元 戳图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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