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搁浅海岸，围观的众人在他的身体上奔跑玩耍。图源：Netflix 《Love，Death & Robots》。一次次潮起潮落，巨人的身体被众人肢解，被自然腐蚀。岸边最终不见巨人的身影，关于巨人的痕迹，只剩岸边残存的肋骨，和小镇商店门口用来招揽生意的零散骨骼。这是Netflix出品的剧集《爱，死亡，机器人》第二季的终结篇，一个诗篇般娓娓讲述的凄美故事，被很多影迷奉为本季中最惊艳的一集。
它诉说了人、生命与自然的关系，讽刺了人类对利益的追逐，每个人在震撼之余都有自己的解读。可如果现实世界真的出现了一个海边巨人，故事的走向会是这样吗？1970年，美国俄勒冈州某海岸。一头巨大的抹香鲸搁浅到了岸边，身长14米，体重有8吨。当地人激动地跑去看这只稀罕的大个头，小孩子更是蠢蠢欲动想爬上去冒个险。鲸鱼的尸体在海边慢慢腐烂，不免发出难闻的气味——该怎么处理它？
放在今天，搁浅鲸鱼最终的归宿是博物馆，它们会被作为骨骼标本保存起来，供人观赏。但那时还没有这样的需求，当地的公路局工作人员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听上去甚是完美的计划——炸了鲸鱼。工程师算了算，这么大的鲸鱼大概要用半吨炸药。就像炸石头修路一样，只要算好安放炸药的位置，鲸鱼就能四分五裂飞入大海。海面上空的海鸥吃掉鲸鱼肉，既处理了这个海滩上的庞然大物，又给海鸥加了鸡腿，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这次炸鲸策划引来了众人的围观，电视台也专门来报道。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鲸鱼的威力。炸药点燃的瞬间发生了猛烈的爆炸，鲸鱼肉四处乱飞，最高速度飙到70迈，最高飞到30米，最远落到了400米。天空中瞬间下起了鲸鱼肉雨，有的肉块直接砸烂了汽车挡风玻璃，也砸晕了海鸥……令人印象深刻的不仅是大场面，还有几近窒息的不可描述的气味。巨大的鲸鱼化为一颗毒气弹，腐臭瞬间铺满海滩。
这次炸鲸事件很快传开，不仅口口相传，还被编入了喜剧作品，以及动画《辛普森一家》中。2003年，这处海岸变成了“炸鲸纪念公园”（exploding whale memorial park）。2010年，当年现场报道的主持人林曼在一次访谈中表示：“当年内味儿至今挥之不去。”这次喜剧效果拉满的炸鲸事件之所以翻车，是因为工程师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鲸鱼不是石头，它本身就是颗定时炸弹。
当炸药被点燃时，“鲸爆”也同时被诱发了。对，鲸（惊）爆了。鲸鱼死后，假如沉入海底，会在深海动物的啃食和微生物的作用下逐渐腐蚀分解，大约经历30年直至化为白骨。但假如搁浅到海滩，分解过程就会不太一样——更像是藏在身体内部的过程。鲸鱼胃里的内容物以及细胞内的蛋白质、脂肪等有机大分子会被微生物分解，释放出包含二氧化碳、甲烷、含硫、含氮气体等在内的各类气体。由于鲸鱼的皮肤又厚又韧，皮下还有厚厚的脂肪层。
分解过程产生的气体无法释放出身体，它们累积在鲸鱼体内，像吹气球一样把身子越吹越鼓。分解还会释放热量，“气球”因此又热又胀。如果它只是静静地摊在海岸，危险系数并不高，但假如受到了人为扰动——比如拨弄它、爬到它的身子上、在它身上开个小口，或者干脆直接炸它。都会瞬间释放体内高压，气体冲出引起爆炸。其实大部分动物的尸体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膨胀过程，但要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得是鲸鱼。
毕竟它身型太过庞大，积累的气体格外多。类似的事件发生在中国台湾，2004年，当地部门决定将台南海滩上搁浅的抹香鲸运送到野生动物保护区。驮着抹香鲸的卡车在凌晨低调上路，刚好在经过闹市街区时发生了鲸爆。这个主动裂开的抹香鲸制造出一声巨响，街道瞬间血肉模糊。倒不必太担心，鲸爆只是个案。这个海洋中的浪漫动物还可能在死后反哺大海，形成滋养万物的鲸落。或者搁浅海滩后，在生物学家的处理下静静地陈列于博物馆。
如果把巨鲸换成巨人，它的命运更可能是哪个呢？顺便说一句，《爱死机2》中溺水的巨人改编自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世上最美的溺水者》。欢迎在评论区续写故事——如果海岸边出现了搁浅的巨人，可能会……不过，别一鲸一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