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爱因斯坦夫妇路过上海时的留影。遗憾的是,他并未真正造访中国。通常来说,名人去世之后,世人对他或她的记忆会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然而爱因斯坦却恰恰相反,人们对他的回忆更加强烈,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出版《爱因斯坦全集》(下面简称《全集》)就是这种关注的集中表现。按照加州理工学院的“爱因斯坦文稿项目”计划,《全集》原定40卷,后来对之进行了删减,但不会少于25卷。
自从1987年第1卷出版以来,已过去33年。第16卷即将于今年夏天出版。按每两到三年出版一卷的速度,估计至少还需25年才能完工。中文版第一卷出版于1999年,目前出版了13卷,中译本总体上比原版晚问世十年左右。第十三卷的时间跨度从1922年初到1923年3月。在这段时间内,爱因斯坦有几乎7个月身处柏林之外。1922年4月初他去法国巴黎,之后不久又对荷兰莱顿进行了一次常规访问。
接着,在这一年初秋,他踏上了到当时为止对他来说行程最远的一次旅行。10月初离开柏林,前往远东,直到1923年3月末才回到柏林。这期间他获得了诺贝尔奖,发表了数十篇文章,写了几百封信,与众多名人显贵见面,写下了访问日本、巴勒斯坦和西班牙的日记。这原本只供私人传阅的日记在差不多一百年后,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其中涉及到中国人的部分,他更是被扣上了种族主义者的帽子。
爱因斯坦这时已经四十三四岁了,已过了他自己在科学上的创造高峰,但他仍与玻尔、埃伦菲斯特、索末菲、玻恩等人频繁交流,分析超导现象,关注困扰他的量子理论的概念基础(尽管并无突破性进展),孜孜不倦地提出了可能决定经典物理学和量子物理学的关键实验,但遇到了挫折。他将广义相对论推广到宇宙学领域后,一直心存不安。为了维持他的静止宇宙模型,加入了宇宙学常数,这可能是他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
他知道自己的著作价值。1922年初,某期刊编辑打算重新发表他1912年写的关于狭义相对论的文章,请求他为广义相对论补充一个纲要,被他直接拒绝。在他看来,这个已有10年之久的稿件,太过时了,不值得发表。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时的爱因斯坦虽然已经非常有名,无论在业界,还是在公众眼中,但还没成为我们后来所认识的圣人形象:蓬乱的花白头发,两只对人类命运充满忧虑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苦难的世界。
这时的他,正在走向一条超级学术明星的路上。他深深卷入了犹太复国主义的运动之中,但与主流格格不入。他对创建一个实体的犹太人国家不感兴趣,只想让犹太人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能与阿拉伯人和平相处。“一战”后,他所崇尚的“学者共和国”已不复存在,他以一已之力,联合少数志同道合者,试图恢复国际科学合作,建立一个以成就和个性为取向,而不是以偶然的出身、国籍、肤色、信仰等外在元素作为标准的共同体。
他对日本的访问,给日本和他本人都带来了强烈震撼。在此之前,他造访的都是欧洲文明影响所及的国家或地区。在看到日本正在快速走进现代化,非常勤奋地学习西方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内在的危险,他警告日本不要过度受西方的影响。他原定访华的计划没有实现,让我们为之一叹。在家庭方面,他与前妻和儿子的关系持续改善,但家庭经济缺口太大,他竭尽一切努力加以弥补。
在本文,作者将分别就爱因斯坦的犹太复国主义观,学术共同体理想,日本的学术之旅,有关受到的种族主义指责,以及他的家务事展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