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药的智慧喷洒,守护环境和你的餐桌安全

作者: 何雄奎

来源: 我是科学家iScientist

发布日期: 2021-01-30

何雄奎教授通过个人经历和科研成果,介绍了农药智慧喷洒技术的发展及其对环境保护和食品安全的重要性,强调了精准施药技术的必要性和未来发展方向。

看完《红高粱模特队》,领导问我:何老师,你以后回国,能让农药箱飞起来吗?2021-01-30以下文章来源于我是科学家iScientist,作者何雄奎教授问:“雄奎,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死死抓住门把手,说:“教授,速度这么快,我害怕。”他哈哈大笑,说:“是,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机械化的时代。你们中国也已经开始了。”“雄奎,你在想什么?”教授问我。“教授,这样一个机器,有哪个农民能用得起?

”“雄奎啊,你知道吧?我们的研究,永远要超前时代一、二十年。”我始终记着教授给我讲的这句话。2020年9月19日,“科普中国-我是科学家”第25期演讲现场,中国农业大学理学院教授、中国农业大学植保机械与施药技术研究中心主任何雄奎带来演讲:《农药的智慧喷洒,守护环境和你的餐桌安全》。何雄奎演讲视频:我是科学家iScientist.“我是科学家,我来做科普”。

这是一个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主办、果壳网承办科学家从事科普的内容平台,与之匹配的有演讲产品,新媒体矩阵和科普技能培训班。以下为何雄奎演讲实录:2020.9.19 天津我是何雄奎,来自中国农业大学植保机械与施药技术研究中心。我研究农药使用——不是普通的使用方法,而是用无人机系统来喷洒农药。这是我们团队研发的世界上第一架多旋翼电动无人机。在上面的动画中大家会看到,它在喷洒农药。

提到“无人机”,大家眼里的无人机,一般是这样的——当然它确实也是无人机。但我要告诉大家:无人机概念很广,不仅仅天上飞的叫“无人机”,更多地面上的无人机系统也叫“无人机”。到今天,地面的无人机系统已经非常智能了。农业生产中各种各样的无人机系统,它们可以耕地,可以插秧,可以收割,可以打药……打药过程中,它甚至能够做到哪里有病虫害、哪里有杂草我就打哪里,不需要的地方我就不打。我为什么要研究这个东西?

要从我自己的成长过程讲起。我来自湖北,生长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县城。大概40多年前,我刚刚上小学,那时候我们还是在露天的操场上看电影。有一次,我们看到了一个苏联的片子,里面有类似上面这张照片中的联合收割机——哦?收割不需要人,我觉得很新奇。当时,每逢江南收割水稻,农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弯腰背驳,太阳光很强烈,温度高达40多度,挺难挺累的。

所以,当时我看到这种收割载于机械化的做法,就说这个好,我将来要学这个。我记得,这种联合收割机(Combine)有个音译名称“康拜因”,我们小时候分队玩游戏,我们的队名就叫“康拜因”,还说,“我是康拜因,天下无敌!”当时就对机械很崇拜。后来我真的上大学了,报的就是中国农业大学,学的就是农业机械。从这时起,我就开始思考:随着经济发展,年轻一代都到城里去寻找幸福,农村里的人越来越少——那谁来种地?

谁来生产粮食?我们必须用机械取代人;但在机械取代人的过程中,还是要有人参与,我们把这个过程叫“机械化的农业时代”。随着学习进一步深入,我觉得现在的知识还不够,应该到国外去学习。所以,我大学毕业后就到德国念硕士和博士。我的研究所在斯图加特市,步行去奔驰汽车公司总部只要10分钟。这是我和我的导师Prof.S.Kleisinger初到德国,导师去机场接我。

从机场到学校要走高速,当时是上世纪80年代初,中国还没有高速。我在车速表上看到时速到了160公里,在路上紧张了半天,不敢说话。教授问:“雄奎,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死死抓住门把手,说:“教授,速度这么快,我害怕。”他哈哈大笑,说:“是,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机械化的时代。你们中国也已经开始了。”到德国后,看到研究所里耕整播耙都有各种各样的大型农业机械,觉得星级水平真是不一样。

在中国农业大学读书的时候,我们学农机的同学都有驾驶执照,可以开车自己下地干活。在德国,我第一次下地坐的是联合收割机,那么大的收割机,开完还是有点累。到80年代中后期、90年初期,在发达国家,农业机械进入了一个智能化的时代。当时我参与了一个农药喷雾机器人的研发项目,它的底盘是奔驰公司生产的,控制系统是西门子公司生产的,喷雾系统就是我教授的团队研究出来的,我也是其中主要研究人员之一。

30年前,为了研发这样一个喷雾机器人,我们霍恩海姆大学农业工程所投资了40万欧元——要知道,当时德国生产的奔驰350新车才3-5万欧元。整个研究过程中,我经常思考:这个机器这么先进,遇到害虫比如蚜虫,机器人就找出杀蚜虫的药,遇瓢虫就找杀瓢虫的药,遇到杂草比如稗草,机器人就找除草剂,遇到马齿苋就找杀马齿苋的药——它这么智能,但又这么贵,没有哪个农民用得起,未来有没有市场?因为德国人非常讲究挣不挣钱。

我始终都在想这个问题,不说话。“雄奎,你在想什么?”教授问我。“教授,这样一个机器,研究花了这么多钱,将来工厂化以后,很明显也要20多万。即便德国很富了,但有哪个德国农民能用得起?”教授的回答是:这台机器,目前没有一个德国农民愿意掏钱来买它——但我们的科研创新,必须要走在时代的10年到20年之前。”确实如此。1997年,我还在德国做博士研究。

那年春节,当时农业部农机化司的魏司长来德国访问,我给他当翻译。大年三十那天,我们一起在研究所里观看中国的春节联欢晚会。《红高粱模特队》小品片段那年,赵本山演了个小品《红高粱模特队》,里面有个打药的片段。我看了就跟他讲,赵本山是干过活的人——你看,他这个位置打药,这边压,这边走,弯着腰,背着药箱,肯定有生产实践经验——因为我们也是这么干的。魏司长想了半天。

回饭店后,他问我:“何老师,你未来回中国,能不能让这个药箱飞起来?”他接着说,“我在农村里打过药,背着个药箱,夏天又热,左边要用左手上下加压,右手要摆动喷杆喷雾,然后药有时候甚至会往下滴漏,非常艰苦。”今天,中国有14亿人口,耕地只有18亿亩。如果没有农药,我们要减产30%到40%,所以,不用农药在今天是不可能的。那么,“如何科学合理地使用农药”就是我们必须考虑的事情。

我经常把打农药的雾滴比作子弹,把打药的机械比作枪,打不打得死鬼子就要看我们的施药技术(也就是打枪技术)。如果说,你用步枪打死敌人没问题,但用步枪去打航母行吗?打不了。反过来再讲,用打航母的导弹打蚊子行吗?也不行,会浪费。所以,我们在使用农药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科学合理使用。选择正确的药物来防治病虫草害、以及用大小合适的雾滴打到正确的地方,这就是精准施药技术的概念。

后来,经过30来年的工作努力,我们终于在中国让药箱飞起来了。大疆跟我们合作,研发出了很多植保专业的无人机。到目前为止,我国有200多家生产植保无人机厂家。植保无人机不仅可以很好地用在粮食作物生产上,还把我们一个自动对靶喷雾的技术运用到了山区果园上面。大家知道,我国土地少、人口多,没法像美国和欧洲那样把果品种在平原上,而是种在山坡上。拖拉机很难进入,所以,从前都是农民背着药箱下地打药,何等艰难。

现在,我们可以让无人机飞在山巅之上仿地形飞行,哪里有树叶我就打,没有树叶我不打,非常智能。实际上,智能喷雾精准施药的概念来自“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全世界都很少使用农药;到70年代,全球人口持续增加,化学农药和肥料的使用也在随之增加。

在这个过程中,欧美国家发现,农药是把双刃剑,一方面防治病虫草害,使粮食作物增产,让我们吃饱了;但另一方面,毕竟“是药三分毒”,农药在作物上的残留,对土壤和环境都有一定的负面影响。所以有人就想,能不能做到哪里需要药就打到哪里?需要多的地方我多打,需要少的地方我少打,没有病虫害的地方我不打——精准施药的概念,就来自人工的思考和智能。

三四十年前,我们想用无人机打药,不可能;但随着经济发展,技术发展,我们研发了很多新型技术,包括各种各样的传感器技术以及智能化的控制,还有北斗系统。我们将这些技术集成起来,就可以满足各种各样的打药需求。左上角的小图中,灰色的部分是我该按导航行走的喷药路线轨迹,但有了北斗系统,机器自己就会精确轨迹。大家可以看到,机器走到哪,就把哪个喷头打开,其他的关闭,完全是无人化的作业。

这样的技术,也得益于我们国家经济技术整体水平的提高。我一再强调,“无人机”的概念不仅仅是常规天上飞的小无人机。小无人机那么小,药箱也小。大的地块,小药箱行吗?所以我们未来的希望,还是应该放在大型地面机械的无人机。2015年,全国粮食工作会议在河南省鹤壁市召开。中央台当时展示了我们团队研发的农药喷雾机器狗。这个药箱有500升,喷幅有12米,不仅有在空中飞的,也有地面走的。

之后,我们还根据不同地区研发了不同类型的地面无人驾驶系统,进行无人作业,精准喷施农药。比如,农机进江南水田作业,不能让机械下陷;东北和华北地区是旱地,则需要考虑别的问题。针对经济作物,我们还研发了自动对靶技术,做成了果园喷雾机。过去有句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其实这个技术也没有很奥妙,背后就是数学和物理知识。

比如,用一个激光传感器,把激光打过去,然后它反馈过来,整个果树冠层的信息就建立起来了。拍摄一张果树照片,把原始图像通过灰度处理、初值化、平滑化,可以做出一张喷雾作业的处方图,放在芯片里,就能实现“哪有树叶我就打,哪里没有我就不打”。在整个过程中,我能感受到时代在前进,那么,我们的创新是不是也应该跟上?“雄奎啊,你知道吧,我们的研究永远要超前时代一二十年”——我始终都记着教授给我讲的这句话。

从创新的角度讲,我们的研究要始终走在时代前列。正因如此,中国的植保无人机系统,不仅是天上飞的,还包括地上跑的,在整个农业机械的研究里弯道超车,配置水平超过了最发达的欧美国家,同时也使农业机械进入了一个智能化时代。从2015年开始投入研发,到今年为止,深圳大疆公司一共销售了大概8万台植保无人机(当然还包括很多大型地面机械),仅2019年一年就销售了3万台,经济价值很可观。

但我也想送大家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我们很多机器还达不到完完全全适合农民的轻简化生产需要,我们还处于一个工业级、还没达到傻瓜化的水平。未来,我们将致力于让无人作业系统更简单、更便宜,让大家用着更舒坦。谢谢大家。

演讲嘉宾何雄奎:《农药的智慧喷洒,守护环境和你的餐桌安全》| 摄影:Vphoto作者:何雄奎监制:吴欧策划:麦芽杨编辑:麦芽杨 凝音排版:凝音校对:凝音在“我是科学家iScientist”后台回复“演讲”,或者点击菜单栏“演讲”,即可看到更多科学家演讲。欢迎个人转发到朋友圈本文版权属于“我是科学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联系iscientist@guokr.com

UUID: 58ed36aa-0be6-45ac-a353-4e156f58501f

原始文件名: /home/andie/dev/tudou/annot/AI语料库-20240917-V2/AI语料库/果壳公众号-pdf2txt/2021/2021-01-30_看完《红高粱模特队》,领导问我:何老师,你以后回国,能让农药箱飞起来吗?.txt

是否为广告: 否

处理费用: 0.0094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