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时节,在山野农田的草叶上、树枝上,经常能看到一团团白色泡沫。乍一看还有点恶心,是谁这么不讲文明,到处吐口水?此时羊驼表示无辜,并看了你一眼。算了,肯定不是羊驼了。要是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些泡沫由细密的小气泡组成一坨,通常挂在低矮的树枝、草梗或叶片表面。有些老人家会吓唬小孩儿:“千万别碰!这是毒蛇唾沫,有毒!”也有说癞蛤蟆的,总之有毒,不能碰。
其实根本不用怕,不信用小木棍拨开气泡,就会发现里面还埋着一只浅色小虫——身量不过几毫米,正撅起屁股左右摇摆,像是开心地在洗泡泡浴呢。这团泡沫,也是它自己鼓捣出来的。
小虫的身份是沫蝉。沫蝉是半翅目、沫蝉科昆虫的统称,全世界有3000多种,都以吸食植物汁液为生。成体沫蝉能长到一两厘米,而这些躲在泡沫里玩儿的小家伙,是还没羽化的沫蝉若虫。有些种类的沫蝉将要羽化时,身上的泡沫会凝固变硬,像是盖了一层“泡沫被子”。这两只若虫原本盖在一张“被子”下,“被子”揭开一角才暴露出来。秋天,雌性沫蝉会把卵产在树皮缝里,或是“注入”植物嫩茎。若虫来年春夏孵化,便开吸树汁。
吸树汁的虫子,大都是吸营养丰富的韧皮部汁液。而沫蝉若虫吸的,却是木质部树汁,营养相对稀薄。因此必须多吃!沫蝉的日常就是吃吃吃吃吃吃……一只沫蝉若虫每天吸食的树汁,是自身重量150~280倍!这样就不得不边吃边拉:树汁吸进肚里,匆匆过滤掉营养物质,便由腹部末端排出。它腹部近末端还会分泌胶状黏液,与“尿液”混合后,再被气门(大部分昆虫靠腹部两侧的气门呼吸)呼出的气体一吹,就会产生泡沫,像吹肥皂泡一样。
沫蝉也由此得名。小家伙扭屁股可不光为了爽,是在用泡泡搭建庇护所。沫蝉若虫时,体壁还不够硬,也没长出翅膀,遇到天敌防不住也逃不掉,于是藏在泡沫堆里。这泡沫不仅看起来恶心,吃起来更有股特殊苦味,尝一口就能产生心理阴影。此外,泡沫还能隔热保湿,功能十分强大。若虫要在泡沫房里经历四五次蜕皮。随着体型增大,泡沫团也会一天天膨胀。同时里面的气泡,也逐渐由多变少、由小变大,最终成为一枚透亮的大液滴。
直到羽化的最终时刻,它才钻出液滴,爬到枝头完成蜕变。这种沫蝉不生产泡沫,而是把排出的废液集成液滴,直接躲在液滴里。长大后就成了它沫蝉成虫也以海量树汁为食,但废液直接排出,不再需要泡沫护体。沫蝉成虫已经长翅能飞了,还新增了高超弹跳技能,轻松一蹦就五六十厘米高,所以沫蝉的英文名叫“froghopper”(蛙跳者)。沫蝉总科里,除了根正苗红的沫蝉科,还有尖胸沫蝉科、巢沫蝉科两个大类,它们也都会制造泡沫。
巢沫蝉科里的棘蝉是个异类,它的若虫先建造钙化管“庇护所”,再在管道里生产泡沫防身。尖胸沫蝉的若虫也在树枝、草叶上“吐泡”,直接在泡沫堆里羽化成成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