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到了小熊猫,阿伟再也没抢救过来。每次在野外跟小熊猫相遇,都是一段非常愉快而又难忘的经历。之前有一次,我带几位外国朋友在四川某景区观鸟。那是连日阴雨后的一个晴天,虽说海拔仍有两千二三百米,太阳照在身上还是颇为暖和。通过望远镜,我们在一棵不高的针叶树侧枝上发现了一团会动的棕色物体。确认之后,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大家井然有序地排队用同行瑞典大叔的单筒一饱眼福,并纷纷表示回家之后可以跟朋友们理直气壮地讲,这次在中国真的看到“熊猫”了。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能在野外亲眼目击小熊猫的机会并不多,它们憨态可掬的形象也着实招人喜欢。1825年,当法国动物学家弗列德利克·居维叶首次描述命名小熊猫时,就将其誉为“自己见过最美丽的动物”。
在给小熊猫取的学名里,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属名Ailurus源自希腊文ailouros,即“猫”,应是指小熊猫在形态上与猫有相似之处;种本名fulgens则源自拉丁文,意为“火红色的、闪亮的”,指的自然是它那亮丽的毛色。
曾经,在我为博士论文收集野外数据的研究地——四川瓦屋山国家森林公园,时常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在我看来,那里当时可能算是世界上最容易在野外见到小熊猫的地方了。
瓦屋山顶为一面积约11平方公里、平均海拔2750米的小高原,其上舒坦平缓,四周为陡峭的悬崖。山顶植被以亚高山寒温带原始暗针叶林为主,建群树种为高大的峨嵋冷杉;林下其它树种较少且稀疏,不足以形成亚层,倒是冷箭竹占了绝对优势,其间还着生有大量的杜鹃花科植物。处于“华西雨屏区”中心地带的瓦屋山,降水丰沛,山顶溪流众多,其险要的地势使得森林工人不便伐木,最终庇护了这里的原始针叶林。
有茂密的箭竹作为丰富的食物来源,原始林中的枯树和倒木则是理想的栖身之所,外加随处可见的水源,使得瓦屋山顶成为了小熊猫们的乐土。
小熊猫生活在海拔1500~4800米的温带森林中,尤其偏好林下有茂密竹丛的林子。在四川境内,小熊猫的分布基本与大熊猫重叠。与更喜欢阴湿竹林的“隐士”大熊猫不同,小熊猫似乎更喜爱阳光,常在向阳的山崖或高出竹林的树上晒日光浴。
因此,在四川有该种分布的山区常把它们称作“山门蹲”,倒不失为对它们的贴切描述。虽然跟大熊猫一样以竹为主食,但除了竹笋之外小熊猫只取食竹叶。身形矮小的它们,往往需要借助倒木或灌木作为支撑来接近可食的竹叶。小熊猫排出的粪便形状跟大熊猫的很相似,不过个头要小很多。其中只有磨碎的竹叶,没有大熊猫那样明显的咬节。
自小熊猫被发现以来,它的分类地位很长时间内都存有争议。
最开始,研究者认为小熊猫与浣熊相近,应当归于浣熊科。随后,很快有人基于解剖得到的形态证据,提出尽管跟浣熊有相似之处,但小熊猫自有其特点,应独立为小熊猫科。随着大熊猫被发现,由于两者在适应食竹生活上的一些趋同演化,情况进一步复杂化。开始有观点认为小熊猫和大熊猫亲缘关系最近,应并为一科。再后来,越来越多证据表明应将大熊猫归入熊科,小熊猫也跟着成了熊科近亲。
直到分子遗传学研究的逐步深入,小熊猫的身世之谜才开始有了头绪。现在普遍认为,小熊猫应是广义上的鼬超科成员,是早在3500万年前就已发生分化的一个古老支系延续至今的唯一幸存者,理应单列为小熊猫科。
目前,小熊猫分布区内人口快速增长,面临的捕猎压力也日益增加,加上容易感染犬瘟热、对栖息环境要求较高而易受影响等因素,小熊猫种群数量呈现下降趋势。
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最新评估中,小熊猫的受胁等级由易危上调成了濒危。中国是小熊猫分布较为集中的区域,而四川又是我国小熊猫的主要分布区。川内众多针对大熊猫建立的保护区,客观上也保护了同域分布的小熊猫。惟愿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将来也能跟我一样,有幸在野外亲眼见识这种“最美丽动物”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