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最爱洗头,可以用手摆弄水里漂浮的头发,感觉它们像海草一圈圈把手包围。现在长大了,摸一下,头发都会掉,引以为傲的发量变成了指头粗细的小辫子。
从2020年年初开始,我的头发就明显日渐稀薄。起初以为是疫情导致的焦虑与压力所致,并没有在意,毕竟,我一直都是以“秃头少女”自称的。直到5月份,因为马上要换工作了,我想着,如果脱发能改善,换个发型应该可以增加点自信,开始在网上搜索很多关于脱发的信息。虽然大部分朋友都在劝我植发,但是我一直还想追问一下:我脱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曾经把这一切归根于压力情绪,后面想想,这也许和我频繁烫染有关,可是,这些在医学上是可以改变的吗,脱发可以看医生吗?从网络和身边人的口中,我收集了很多的治疗方法后,几乎自信地认为我的脱发类型就是“雄脱”,也就是雄激素升高引起的,大概外用药就可以了吧。
带着自以为是的信息和希望,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我专门挂了皮肤科专家的号,决定鼓起勇气面对它。怀着激动的心情,我去看医生,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一次面诊,开些药我就能回家,然后开始我的秀发之旅,可是,万没想到脱发也需要做检查和抽血。
检查主要是辨别我的脱发属于自身激素问题、营养问题还是疾病因素所致。我做了甲状腺激素检查、血常规、营养元素,以及抗核抗体。等待结果的过程就像考试后等成绩,年纪越大越害怕知道体检的结果,这也是我一直逃避来医院的原因。
结果终于出来了,抗核抗体阳性,血沉高。我懵住了,什么情况?看着医生皱起的眉毛,我意识到我的脱发问题似乎并不简单。医生询问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除了脱发也没有什么不适,于是摇了摇头。医生说:“你还需要做些检查进行确认。”我带着新开的单子又忐忑地去抽了血,里面有查免疫功能、类风湿因子的检查。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因为发烧,我去挂水几天才退烧。烧一退,我就赶紧去找之前的主任查看了我的结果。医生说:“如果暂时没有什么不适,暂时被定为未分化结缔组织病。可以吃些药,注意别感冒发烧,注意防晒。”我拿着袋子里的药,第一次了解了羟氯喹,虽然疫情让这个药很出名。根据我的指标和这些药,我知道了也许我得的是免疫系统的疾病。
退烧后好几天,我的脸上莫名出现了几个红疹。以前可能就认为是过敏,擦点药膏就好,可是现在才知道还有种可能性,加上发烧又是诱因,就开始担心是不是红斑狼疮。在医院科室里搜索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专门的风湿免疫科,战战兢兢地预约了第二天的号,祈祷着一切只是恶作剧。
听到医生的怀疑,我暗自庆幸。然而,结果(抗核抗体和抗SSA指标高)却带给我一个从来没想过的回答——“你这个确实是红斑狼疮”。医生开始劝我,并建议我住院接受治疗。我积极接受了治疗,病情日趋稳定,脱发的情况慢慢缓解。虽然红斑狼疮是不死的癌症,但比起致命的病还算是幸运的。
医生点评聂顺利 | 武汉市金银潭医院风湿科主治医师分析作者的情况之前,我想先介绍一下红斑狼疮。红斑狼疮是一大类疾病的组合。它包括了:皮肤型红斑狼疮、系统性红斑狼疮。无论是多个不同的皮肤型红斑狼疮疾病,还是系统性红斑狼疮,它们都可以引起脱发。
对于瘢痕性脱发特征的皮肤型红斑狼疮,医生会根据皮肤改变的特征做出临床判断,必要时皮肤活检协助诊断。对于非瘢痕脱发的系统性红斑狼疮,通常不只是脱发,还可能存在:疲倦乏力、骨骼肌肉痛、发热、肾损伤、口腔溃疡、雷诺现象、其他皮肤改变、神经系统症状、血液系改变。
诊断红斑狼疮永远要从症状、体征出发,看是否有脏器损伤,而不是从抗核抗体出发。该作者仅仅是脱发,然后根据抗核抗体就诊断了红斑狼疮。这其实未必成立。如果不能用其他疾病解释目前的脱发,作者的情况更有可能是未分化结缔组织病(UCTD)——一种早期阶段的症状与红斑狼疮类似,却并不是红斑狼疮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