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文化越来越盛行,休息日的你是不是只想瘫在床上,而不是出门和朋友聚会。不过,你的大脑或许并不那么热爱孤独——最新研究表明,人被迫隔离一小段时间后,大脑便会产生对社交活动的强烈欲望,类似于饥饿之后对美食的渴望。
之前已经有非常多的证据表明,不管是长期的缺乏社交,还是主观的孤独感,都会导致身心健康受损。这一次,来自麻省理工学院和索尔克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团队则想知道,短时间的强迫社交孤立究竟会如何影响大脑。
共有 40 名健康的被试者(大部分被试者是在读大学生)参与了这项研究。
每个被试都会经历一次社交孤立:从 9 点到 19 点,每个人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小房间内,可以看书打游戏,但不能联系任何人;在另一天,他们则要经历一次禁食:从 9 点到 19 点,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纯净水。在社交孤立和禁食之后,研究人员会立即给被试者展示他们喜好的社交活动、食物和作为对照的鲜花的图片,同时用功能性核磁共振记录下他们的大脑活动。
为了确保被试者真的被社交孤立了,研究者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被试者不能用手机、邮件等形式与外界联系;隔离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台必要时联系研究人员的电脑;送饭的过程靠信息联系,避免碰面;被试者想去洗手间也必须提前告知,以确保洗手间真的空无一人。甚至在隔离之前,被试者就被告知了整个实验的流程,并进行了模拟的核磁扫描环节,这样在隔离之后,他们不用和工作人员交流,就可以自己参与核磁扫描。
不过,被试者在社交孤立期间并不是无所事事,他们可以带自己想要阅读的文本(内容与社交无关)进入隔离房,比如说作业。同时研究人员向被试提供了填字游戏、数独、俄罗斯方块等与社交无关的游戏,冰箱里也提供了食物。
根据被试的主观报告,在社交孤立之后,他们普遍有了更强的孤独感和更低的幸福感,社交的欲望有所上升。
之前对小鼠的研究发现,饥饿后对食物的欲望、社交孤立后对与其他小鼠亲密接触的欲望以及其他多种欲望,都是受大脑中黑质和腹侧被盖区的多巴胺神经元控制和调节的。这两个区域位于中脑,是可以合成多巴胺的两个主要脑区。这里的多巴胺神经元被认为与动机、奖励、上瘾相关。
研究者分析了人脑中这些区域的活动,结果发现,被试对社交活动图片的反应,在社交孤立后显著高于禁食之后;对食物图片的反应,在禁食之后则显著高于社交孤立之后。
更细致的分析发现,在社交孤立后,这些脑区对社交图片的反应模式,与禁食之后对食物图片的反应模式更类似。换句话说,饿的时候渴望食物、孤立之后渴望社交,这两种欲望对大脑来说是类似的。实验还发现,大脑对社交活动的需求是因人而异的。报告了更强社交欲望的被试,孤立后的大脑反应也更明显;在日常生活中有孤独感更强烈的被试,实验后不仅主观感受到的社交欲望更低,而且大脑对应的神经活动也更弱。
有趣的是,我们可能都会认为,是孤立提升了大脑对社交活动的渴望。但研究者同样测试了没有禁食、也没有社交孤立的正常情况,发现相比之下,社交孤立并没有提升大脑对社交活动图片的反应,而是降低了对食物图片的反应;同样,禁食也没有提升对食物图片的反应,而是降低了对社交活动图片的反应。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不同欲望之间具有相互作用,例如饥饿之后,对食物的欲望可能会抑制社交的欲望。
但这只是猜想,具体的原因尚未可知。另外,虽然黑质和腹侧被盖区对社交活动和食物图片有着类似的反应,但大脑其他区域仍有很大差异——对社交图片,我们大脑中与社交紧密相关的眶额皮层有更强的反应;对食物图片,则是前扣带回、杏仁核、脑岛有更强的反应。这些具体区域中间的差异,或许也可以用以探究不同的欲望之间的相互影响。
这么看来,不管是成语“如饥似渴”,还是英文中同样可以表示渴望的 hungry,在大脑活动的层面上都是非常贴切的比喻了。这也从侧面上说明,不同文化背景下,人对欲望的感知是类似的;因为这些不同的欲望,可能在多巴胺神经元中有类似的活动特征。研究人员表示,目前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人类需要多少社交,并且需要以怎样的方式来满足社交需求。今年由于新冠疫情,很多人都经历了长时间的居家隔离。
在隔离解除之后,跨越屏幕、和亲朋好友“肉身”聚会的渴望,让我们对社交需求有了更切身的体验,也给了我们更多动力去探究人的社交需求和背后的神经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