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不容易。不光动物不容易,植物也很不容易。为了传宗接代,搞出一堆稀奇古怪的花来吓唬人。有人养过“仙人柱”吗?这名字听着感觉又仙儿又楞的,其实杀伤力强得很。盼着盼着,家里的“仙人柱”终于长出花苞,就要开花了!但是,别高兴得太早,你可以眼看着花苞缓缓张开,露出花芯——外形像软趴趴的海星,颜色像不太新鲜的烂肉,烂肉上还附生着褐色细毛。
整朵花的色彩、形态让人看着不太高兴得起来就罢了,伴随着花开,屋子里居然还弥漫出一种腐败的臭味。这味道甚至能从敞开的窗口,飘散到隔壁邻居家去……恭喜你,这种生着稀疏短刺的棱柱状植物,并不是什么柱状仙人掌,而是隶属于萝藦科豹皮花属的“大花犀角”。大花犀角原产于热带非洲,需要以腐肉、粪便为食的甲虫和蝇类传粉,所以花朵除了外表酷似腐肉外,还会按照食腐昆虫的口味配制“香水”。
在苍蝇眼里,它简直就是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臭肉啊,正好给未来的孩子享用。当苍蝇在花朵上爬行、忙着产卵的时候,花瓣绒毛上散落的花粉块,就会黏在苍蝇身上,怎么也甩不掉,直到苍蝇去访问下一朵腐肉花为止。大花犀角和许多其他豹皮花属植物,都有欺骗苍蝇的爱好。只可惜那些花儿空有臭味,并没有苍蝇宝宝需要的营养,于是幼小的蛆虫们只能饿死在妖怪花里了。相比之下,“腐蝇芋”的手段更加狠辣:不但欺骗,还要囚禁。
腐蝇芋隶属于天南星科,别名叫“死马海芋”,花朵的颜色和气味都和腐肉相似。被腐蝇芋诱骗来的昆虫不但找不到食物,还会被困住——花朵的“佛焰苞”状如漏斗,内壁生有逆向的硬毛,虫子进去后想爬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乱撞一气,只换得蹭了满身花粉。腐蝇芋将昆虫囚禁了一天之后,才会硬毛变软,放昆虫逃离。类似的妖花还有巨花马兜铃。
它们攀附在热带丛林的树木上,一朵花儿跟你的脸差不多大,凹凸不平,长满暗红和白色相间的花纹,再加上死耗子般的腐烂气味,难免让人想到吊在树枝上的死尸。苍蝇被吸引过来后,会循着气味,顺着花正中间的开口,钻进内部的“花被管”。悲剧大都相似,苍蝇没找到死耗子,还会被囚禁几天,只能以花瓣上的多浆细胞勉强果腹,直到花粉成熟才得到释放。
试想一下,你现在在热带亚洲的雨林中,一抬头,面前矗立着“一朵”两三米高的巨大花朵,我就问你怕不怕!说真的,我都怕它把我一口吃了......这位大朋友,就是巨魔芋,拥有世界最高的花序。虽然它也会模拟腐肉的颜色和气味,但光凭体型就足以吓死我了。我们平时吃的魔芋,中文正式名其实应该写作“磨芋”,但民间都更偏爱用“魔”字——魔芋的花序直立来算,也有将近一人高,站在地上就足够吓人。
开花更像血盆大口的,当然莫过于世界最大的花朵:大花草。大花草俗称“大王花”,住在东南亚的热带丛林里。如果阴暗的雨林之中,赫然冒出一个硕大的棕红色物件,带着邪恶的白斑,中心的位置还有一个嘴巴一样的大洞,恰好和你的脑袋大小相当,再看看“嘴巴”里,竟然还有个圆盘长满肉刺,就像一堆怪兽的獠牙——要么你已经穿越到了探险游戏之中,要么你遇到了大花草。大花草没开花时,花瓣儿层层包裹成球状,像个放坏了的卷心菜。
开花后,花瓣骤然展开,直径可达1米以上。看上去像是要把我一口吞了的大花草,其实也是真的一直在“吃”——它通常寄生在葡萄科白粉藤属植物的根茎上,一辈子依靠寄主,蹭吃蹭喝。不过那硕大的“嘴”和“牙齿”跟吃没关系,它们的设置纯粹是为了吸引传粉者。热烈欢迎蝇类到访大花草的植株和花朵雌雄有别。为了让雄花产生的花粉落在雌花里,大花草也选择了欺骗苍蝇,用棕红带白色斑点的花瓣假装干尸。
花中心的圆盘状结构由花托特化形成,上面的“牙齿”可以散发热量,让臭气热腾腾地散布到远处。之所以花朵硕大,一来是为了让传粉者能够在茂密的雨林里,轻易找到这朵花,二来养分反正来自寄主植物,多浪费一点把花朵弄得大些,也不心疼。俯视大花草的花(中间是花盘)“一窝红色的毒蘑菇!”通常人们见到蛇菰,第一感觉都是如此。只可惜,蛇菰不是蘑菇,甚至不是真菌,而是货真价实的种子植物,靠开花结果来繁衍后代。
跟普通花草相比,蛇菰长得不太端庄,透着一股子妖气:颜色粉红,质感水脆,花朵生在肉感十足而膨大的植株顶端。身为寄生植物,蛇菰不需要叶绿素,也不需要精细规划今后的生活,从地面上冒出来,一门心思开花结果足矣。红魔手指直挺挺红冬蛇菰的雌株蛇菰的整个植株,仿佛从地面上直接伸出“恶魔手指”,除了醒目的红色让人感觉不快,其实人们对它的畏惧,主要还是因为它跟毒蘑菇长得太像。
这种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对于有毒食物的恐惧,是人类和动物们与生俱来的保命技能。巴布亚蛇菰和蛇菰形态类似的,还有生于热带山间的帽蕊草。只不过,帽蕊草和蛇菰所吸引的来访者,以及对传粉者所提供的回报,都各不相同。蛇菰的气味,略带一点烂果子的香气,因而民间也俗称它作“红地果”,能够吸引果蝇和蜂来到阴暗的枯叶丛中,帮忙传粉。
帽蕊草的鳞片状叶中,会生出特殊口味的花蜜,不太甜,却有稍微发酵的酸味——蜜蜂、蝴蝶虽然不喜欢这样的花蜜,但蚂蚁、苍蝇、马蜂和一些蛾子特别中意,不管白天黑夜,都会循着气味而来。
如果你恰好看过那种拼凑而来的猎奇报道,也许你会记得“日轮花”的大名——不靠谱的故事中,日轮花被当作“食人植物”的代表,关于它吃人的现场,也都描述得可生动了:用“触手”把人拉拽到共生的毒蜘蛛身边,等着蜘蛛将人麻痹,花再慢慢把人肉分解为养料。确实有很多条细长而扭曲的“触手”等等,这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没错,这就是我们前阵子刚给大家详细介绍过的、南方常见的西番莲花!西番莲不吃人,倒是人吃西番莲的果子。
不过也不能全怪“谣言制造者”,西番莲的副花冠上,许多条丝状的“触手”,确实让人心生畏惧。早在15世纪,西班牙传教士第一次在热带发现西番莲花,就觉得这些“触手”像极了耶稣受难时的荆棘。由于西番莲的传粉者,通常是体型硕大的蛾子、毛茸茸的熊蜂或轻巧的蜂鸟,这些触手状的结构,可以一定程度上把体型小的昆虫与花粉阻隔开——蜜蜂等小虫子,无法为西番莲有效传粉,所以连捣乱的资格都没有。
我国常见的观赏西番莲往期文章回顾往期文章回顾没骗你,这真的是百香果的花请对蛇菰高抬贵手,它不好吃也不壮阳撰文 | 彭鹏摄影 | 陈亮俊 等微信编辑 |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