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傍晚,江苏师范大学在官方微博发布消息,证实了此前媒体披露的该校有数十名学生患有肺结核一事,并表示“目前22例患者已休学进行规范性治疗”。据该校学生透露,本次结核病暴发的时间节点则集中在“2019年8月21日至2020年10月12日期间”,时间延续长达1年之久,但期间“学校非但没有发布任何通知,也没有提醒学生佩戴口罩,更没有安排相关学生做CT检查,只是一直做ppd皮试检测。”
很多人看了这条新闻的第一反应是:结核病居然还存在?对中国来说,结核病不仅一直未曾消失,反而负担沉重。就在上述消息得到证实的同一天,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2020年度《全球结核病报告》,中国在全球高负担国家中排名第三,仅次于印度、印度尼西亚。这份自1997年起每年更新的全球报告,其主要目的是对结核病流行以及全球、区域和国家各级在预防、诊断和治疗该疾病方面的进展进行全面最新评估。
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全球新发结核病患者约1000万,其中32%为女性,12%为15岁以下儿童,全球因结核死亡患者约141万(包括约21万合并HIV感染患者),这些数据与2018年相比几乎没有改变或改变极小。2019年全球约有近50万结核病患者对利福平产生耐药,其中78%为耐多药结核病(即同时对利福平和异烟肼这两种最核心的一线抗结核药物耐药,将更加难以治愈)。
中国预计新发利福平耐药患者数约占全球的14%,约6.5万例,仅次于印度。
2014年,WHO提出了一个颇具雄心的目标——“2035年在全球实现结核病零死亡、零发病、零痛苦;2050年彻底消灭结核病”。具体指标是:到2035年,发病率从目前的125人/10万人,降低到10人以下;2050年再把每10万人发病数降低到0.1人。
2020年全球结核病防治应达标的三大阶段性目标是,与2015年相较,全球发病率和死亡数应分别下降20%和35%,因结核导致家庭灾难性支出的患者比例应降为零。
但2019年的进展情况显示,发病和死亡的下降率分别只有9%和14%,仍有49%的患者因结核导致家庭灾难性支出(即因结核产生的医疗、非医疗支出和收入损失超过了家庭年收入的20%),如为耐药患者,则这一比例将上升到80%。
尽管中国政府对结核病患者提供了免费的涂片和X光诊断、免费一线药物治疗,但辅助治疗都不在免费范围内;另外,各地对耐多药结核的政策也不一。很多抗结核是在门诊进行,而多数门诊治疗费用未纳入医保。这导致超过50%的患者家庭正在经历“灾难性医疗支出”,这种情况在成员少于4个人的家庭中尤为突出。
学术界对“灾难性医疗支出”有两种定义,一是指卫生支出超过家庭年收入的一定比例(通常为10%);二是指卫生支出超过家庭非食品等必需的支出40%。研究指出,中国结核病患者家庭的年收入平均水平约3万元。其中,每位患者治疗平均花费近七千元,占家庭年平均收入的23%;若按家庭实际年平均收入计算,花费比例更高达49%。
此外,若患者具备年龄偏大、教育水平较低、治疗期间住过院、没有工作或病患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50%等特点中的任何一个,该患者家庭极可能因病致贫或因病返贫。
作为最古老的传染病,人们一直在和结核病控制作斗争,但过去这么多年,诊断、药品、技术都有更新,全球结核病的人数仍居高不下。
不久前,《柳叶刀》杂志评估:受新冠大流行及其遏制措施的影响,新冠疫情会使全球结核病防治倒退五年,未来五年结核发病的人数和死亡人数会比过去增加20%。盖茨基金会刚发布的目标守卫者报告也提到:在新冠疫情暴发以前,已有300万结核病“未报告病例”,即活动性结核病患者,在不知晓自身病情且尚未接受治疗的情况下将疾病传给他人。现在,这个数字会进一步增长。
为了避免暴露于新冠病毒,人们可能不能或不愿前往医疗机构接受诊断。出于同样的原因,已被诊断患有结核病的人可能也不会去医院接受治疗。未被诊断的感染病例的增长将导致全球结核病病例的长期增长。
2020全球结核病年度报告也特别评估了新冠(COVID-19)大流行对结核病防治的影响。预计如果因新冠导致结核相关卫生服务下降,使得结核患者发现和治疗下降25%-50%,这种情况仅持续3个月也将导致2020年全球因结核死亡人数升高20-40万。印度、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南非这4个结核病患者数众多的国家在1月-6月已遭遇了这种剧烈下降。
虽然已有108个国家和地区报告他们采取了相关措施,借助数字技术提供远程医疗帮助等,以缓和新冠疫情对结核病防治产生的不利影响,同时也有48个国家报告他们将原本用于快速诊断结核的核酸诊断平台GeneXpert转为用于诊断新冠肺炎,85个国家报告国家级结核病防治人员被抽调防控新冠,35个和32个国家报告因新冠减少了原本提供结核门诊和住院服务的医疗机构数。此外,数据采集和报告也受到影响。
中国可能是最快恢复数据采集和报告的国家之一。中国自2020年1月末受新冠影响也导致结核患者发现数暂时下滑,但仅约2个月即已恢复疫情前正常水平。
WHO全球结核规划司司长TEREZA KASAEVA博士除了报告上述主要结核流行状况和防治进展外,也总结了全球结核病防治一些相对乐观的进展。例如2000年-2019年期间,治疗结核病患者共挽救了5200万HIV阴性和1100万HIV阳性患者的生命。
虽然全球结核发病率下降缓慢,但按照目前进度,约有78个国家将能够达到2020年下降20%的目标。全球患者发现和治疗数进一步上升,病原学阳性结核患者进行利福平耐药检测的比例从2012年的7%上升到2019年的61%,耐药患者发现数和治疗数较2018年分别迅速上升了10%和13%。接受预防性治疗的感染者从2015年的100万上升到2018年的220万,2019年达410万。
全球结核病防治经费进一步提高,几乎已达2006年的两倍,尤其是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一些国家已实现了几乎全部依靠国内资金。今年8月份WHO的所有成员国也刚刚通过了一份全球结核病研究策略,预计将极大的促进疫苗、药品、诊断工具等的研发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