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奖励不超过50人、每位获奖者在五年内将获得300万元的“科学探索奖”在今日揭晓第二届获奖名单。《知识分子》收到“科学探索奖”项目组投稿,介绍“科学探索奖”终审答辩的过程。从中,读者可看到获奖人是如何诞生的,或可窥见从科学家到企业家,再到教育界,通过一个奖项的组织与机制创新,帮助选拔支持青年人才,营造一个有利于创新的生态的决心。
8月22日,已是当地时间深夜两点半,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教授、著名数学家张益唐发出邮件。他刚刚结束一场长达8小时的线上评审。而在北京的九间答辩室里,74位中国顶尖科学家正在一份份名单上签名确认。这里,正是第二届“科学探索奖”的终审答辩现场。
“科学探索奖”,由腾讯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携手饶毅、杨振宁、施一公、潘建伟等知名科学家共同发起,2018年在腾讯成立20周年之际设立。每年评选出不超过50名青年科学家获奖者——每位获奖者将在接下来的5年,获得腾讯公益基金会总计300万元的资助,而且完全由获奖人自由支配奖金的使用。这也是国内首个由互联网企业参与设立的大型科技公益项目。
8月22日上午8点半,“科学探索奖”终审答辩正式开始,九大领域的每位答辩人有15分钟的自我陈述时间,之后接受评委15分钟的询问。在询问环节,评委们的热情几乎要从答辩室溢了出去。不少评委连环追问,评审组长不得不出面“阻拦”:“也给其他评委留点时间。”评审秘书已经举起了倒计时一分钟的手牌,评委们还在拼命争取提问:“我快问,你快答。
”甚至有评委现场就对答辩人的回答应该如何理解起了争论,较真的劲头展露无遗。他们也对答辩人的研究进展颇为熟悉,有答辩人去年就曾申报过奖项。
这些热情,正是作为评委的中国顶尖科学家们,对青年科技人才的拳拳之心,贯穿在“科学探索奖”评审从始至终的每个环节。奖项工作人员讲述了这样的故事:奖项申报时,需提交不少于500字的推荐信,有近乎双目失明的老院士,为所推荐的年轻申报人,写满了整整三页纸。“热情”之外,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冷静”。
评委们说得直白:“我们不会只看答辩人发了哪些文章,上了哪些期刊,不鼓励年轻人为了影响因子发文章。
甚至为了发文章设计课题。我们心里都有一杆秤。”下午3点40分,有评委推开答辩室大门离开,身后一片笑声,这是他今天第四次需要回避。但他表示:“为了规避利益冲突,去年我们已经设置了师生、亲属、项目合作、商业合作、竞争等回避关系,今年又把同单位、提名推荐纳入了回避关系,而且回避既不能打分,也不能参与讨论,是有点麻烦,但就是要有这个规矩。”
奖项秘书组提供了一组数据:在今年同行评审阶段,执行了250多人次回避,复审阶段执行了140人次回避,终审执行了67人次回避。评委队伍因此大为扩张,评委从去年的60多位增加到近100位。此外,科学探索奖还设立了“断开式评审”的机制,在初筛、初审、复审和终审四个环节中,初审环节由完全不同于评委的另外一批“小同行专家”完成,以避免同一批评委“一评到底”。
“小同行专家”的数量,从去年的近300位增加到近500位。这些“冷静”,正是评委们和组织者对提升奖项专业性、权威性的殷切期盼。“科学探索奖”监督委员会委员葛明的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我们在终审现场的各个领域都去观摩监督,履行我们的职责。
看到工作人员在时间控制、事前提醒、回避制度等各个方面都做的很出色,参加评审的委员与候选人都严格遵守规定与规则;科学探索奖要站得高,立得住,不仅要有严谨的科学态度和领先的学术价值,评审工作也要合法合规,这是奖项能办好的根本保证,也是监督委员会的基本职责。”
最多的时候,终审答辩室的线上线下,同时亮起5个画面。
答辩室的两个投影大屏幕上分别展示着在线答辩人的答辩现场和他的自我陈述PPT,腾讯会议的线上画面还有两位海外评委的视频接入,以及北京答辩室现场。受疫情影响,海外答辩人和评委今年只能以线上方式参与,这也让今年的终审变得格外复杂,包括这些视频展示在内,还有评委用于确认的手机电子签名、为回避制度设置的线上等候室……一切新技术的采用都是为一个目的:充分交流、合规有序。
“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因为最重要的就是探索未来。”“科学探索奖”联合发起人,中国工程院院士何华武说得坦白:“所以比起团队,我们更关注答辩人个人的科研能力和独立性工作,比起他个人的成果,更关注他的研究计划,在评审中,我们也尽量引导答辩人更多阐述他对于未来探索的设想。”独立性、创造性、变革性、可行性,正是“科学探索奖”评委打分的四个参考因素。
着眼未来,这让评委们与答辩人的交流并不仅仅停留在能力评估上,他们在尽其所能地对年轻人“扶上马,送一程”。不少答辩人得到了具体的研究指导意见,甚至评委们会直接向答辩人推荐相关研究团队或单位,建议答辩人可以尝试合作,交叉研究。“我们花了太多时间提建议了。”有领域的评审组长甚至不得不因此延长了半小时评审时间。
着眼未来,科学探索奖还提供了机制上的保障。本届“科学探索奖”继续保留了“新星机制”,至少保证有5个获奖名额从35岁及以下的优秀申报者中产生。从终审答辩人来看,109人平均年龄近40岁,其中35岁及以下共有16人,青年科学家们正在崭露头角。
“科学探索奖”今年进行到第二届,不断扩大的知名度、影响力和着眼未来的理念,让更广泛的科学家群体有意愿参与到奖项中来。在申报环节,今年有13位诺奖、图灵奖、菲尔兹奖得主,和100多位不同国家的院士参与了提名或者推荐,数量大大超过去年。
“‘科学探索奖’的评审是‘英雄不问出处’。”腾讯公司副总裁、“科学探索奖”项目负责人王妩蓉介绍说,“比如,109位终审答辩人中来自近60个机构,有高校、科研机构,还有企业,其中有28人为自主申报。他们中有长江学者,有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也有27人此前没有获得过知名的奖项。我们的目标就是成为出色的社会科技奖项,助力最优秀的人登上科学巅峰。”
“今年这个奖的质量和评选流程的严格,大家都深有体会,我们选拔出的这些年轻人,我相信有相当一部分,未来能够脱颖而出。”“科学探索奖”联合发起人,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这么认为,“我们的工作,对科技人才培养,有着非常长远的意义。”
“‘科学探索奖’的影响力和知名度都越来越高,和去年相比,今年评选出来的候选人保持了高质量,我们维持了奖项的高水平。”“科学探索奖”联合发起人、中国工程院院士邬贺铨如是说。
“‘科学探索奖’正在不断释放出自己的吸引力,在流程和标准上也越来越和国际标准靠拢,专业和严谨是‘科学探索奖’要一直保持下去的特色。”“科学探索奖”联合发起人、南方科技大学校长陈十一总结道。“含金量高”、“风清气正”,成为评委们对“科学探索奖”最为集中的评价。有第一次参加终审工作的评委颇为感慨:“今天参加终审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走上台,都是在我这个学科领域国内最顶尖的一批优秀学者。
特别感谢有这个平台,能给青年科技工作者这样力度的支持,他们是国家基础性、探索性工作的基石,也将为中国科学研究提供持久的竞争力。”
评委们还希望“科学探索奖”能在创新生态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们建议:“定期组织‘科学探索奖’获奖人交流会,彼此激励,吸收相邻学科的最新研究成果,更好地交叉,拿出更多的创新探索”;“建立‘科学探索奖’的family,搭建学术交流的平台,让‘科学探索奖’在更多维度推动中国科技的发展。”
众人拾柴火焰高。“科学探索奖”聚集了各方力量,共同为鼓励创新,提升国家科技实力增砖添瓦。“当前形势下,我们一定要更加重视自主创新,只有这样才能增强自主控制力,从而显著提升自给力。”“科学探索奖”联合发起人、中国工程院院士谢克昌用一首“七绝”表达了对“科学探索奖”的期待:探索路上寻新枝,节节升高正当时。未出土时便有节,凌云直节缘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