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希腊的爱神阿佛洛狄忒,也就是维纳斯,有着世界上最美丽也最危险的眼睛。只要她的长睫毛向你忽扇两下,任何男人都没法拒绝。她的老公是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是宙斯的儿子,但天生瘸腿。好在他是个铁匠,就像《神雕侠侣》里的冯默风一样,一腿长一腿短,打铁正好用劲儿。希腊罗马神话里那些伟大战神的兵器,基本都是这老哥给打的。铁匠神娶了美貌的爱神,本来也算郎才女貌。
可维纳斯的睫毛实在是个危险的东西,她东眨眨西眨眨,身边就有了一堆情人。她和阿瑞斯、赫尔墨斯等人生下了一堆孩子,给老公头上带来了葱茏的华盖。在植物界,也有个家伙,名叫Venus Flytrap——维纳斯的睫毛。这个家伙就是著名的捕蝇草。不光英文名字指向了维纳斯,连拉丁文学名也是一样。它的属名是Dionaea,意思是狄俄涅的女儿,也就是阿佛洛狄忒。
其实这个名字起得相当形象,捕蝇草的大夹子看起来就像一只硕大的眼睛,边上还有两排blingbling的长睫毛。捕蝇草虽然也是食虫植物,但比那两类温柔的老大哥可要厉害得多。它走的不是守株待兔的风格,不是依靠陷阱或者粘液来困住虫子,而是会主动出击,一旦有虫子爬进了它的捕虫夹,它就“大眼”一合,两排“睫毛”就像囚房的牢门一样紧紧关闭,动作之快,连苍蝇飞虫都反应不过来,几乎像是一种动物的行为。
捕蝇草作为茅膏菜科捕蝇草属的独苗,整个属只现存这一种植物,而且仅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和南卡罗来纳州沿海平原上自然发生,所有已知的现存地点都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威明顿市90公里之内。那里环境阴湿,有不少水泽沼地。但酸性的土质加上气温偏低,使得分解有机物的细菌生长发生阻碍。腐败的有机物就会变成泥炭,养分非常缺乏。加上经年被雨水冲刷,微量元素也己乎都流失。捕蝇草从土地里得不到需要的营养,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虽然名字叫捕蝇草,但通过科学家的观察和研究,苍蝇并不是它最主要的“食物”。捕蝇草的菜单里,有33%的蚂蚁,30%的蜘蛛,10%的甲虫和10%的蚱蜢,而飞行昆虫少于5%。这也可以理解,一方面飞虫力大,容易把捕虫夹破坏掉;另一方面,这也和捕蝇草的工作原理有关。很多人看到捕蝇草的照片,都会以为它的捕虫夹是叶片顶端特化出来的一种结构,其实并非如此。
捕虫夹才是它的叶片,而夹子下面叶子状的部分,是它特化变宽的叶柄——只有这种结实的结构,才能够托得住叶子和已经捕捉到的猎物,不至于被猎物三扯两扯扯掉。捕蝇草的夹子里有很多小刺,这并不是准备扎虫子用的,而是感受器官。如果有虫子爬进捕虫夹,碰到一根小刺,捕蝇草并不会发生什么反应。直到短时间内小刺第二次被触发,夹子才会突然闭合。
捕蝇草的夹子里有很多小刺,这是捕蝇草的容错机制,防止雨水或者力大的飞虫触发动作,一方面节省能量,另一方面尽量避免损坏。这在植物界是极其罕见的“高级计谋”。一旦夹子闭合了,这些刺状的感觉毛就又有了新的任务——刺激消化液的分泌。被触发的刺越多,消化液分泌得越快,虫子越折腾,死得越早。捕蝇草虽然是食虫植物,但它也是虫媒花,需要昆虫来给它传粉才能完成繁殖。这是一种不小的矛盾。
万一传粉的昆虫误入陷阱,岂不是耽误大事,伤了友军。于是,捕蝇草想出来个非常实用的主意,那就是把花葶长得尽可能的长,远离叶片,让友军绕着陷阱走。这样帮忙的没有危险,捣乱的通通吃掉,真是一举两得啊。不过,捕蝇草毕竟不是动物,它的食虫计谋虽高,但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捕虫夹的使用寿命非常短,抓几次虫子就开始老化坏死,变黑烂掉了。
有时候不小心抓到了比较大的虫子或者小型青蛙之类,也会因为消化不及,就被腐烂的猎物牵连坏死了。独特的本领加上不错的颜值,使得捕蝇草一经面世就被园艺界看中,成为了花园新宠,至今持续不衰。通过上百年的选育,一些鲜艳的、大型的捕蝇草出现在全世界的植物园和花市上,备受追捧。不过从植物学上讲,捕蝇草始终都是那一个物种。虽然全世界都种植盆栽的捕蝇草,但是野外种群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们说过,它的生境非常狭窄,只在北卡州的一点地方。随着气候和大环境的变化,适合捕蝇草的地方越来越少,大部分的野外种群已经消失。截至2019年,捕蝇草的野外数量以比50年前下降了93%,快到了濒危的边缘。希望这朵独一无二的奇葩,能够在地球上多活些时日,让我们得以更进一步研究它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