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年,巴西即便没有任何人遭遇犯罪而身亡,也无法抵偿因新冠而新增的死亡人数。从部分州公布的数据来看,因为疫情而实施的封锁措施,对凶杀人数的影响并不明显,也看不出有什么减少的趋势,甚至可能还增多了。尽管疫情与防疫措施会对某些特定死因的人数产生影响,但抛开死因来准确统计因疫情所造成的总体死亡人数变化,有个指标叫“超额死亡人数”,指的是今年相比往年同期增加的死亡人数。
巴西到今年6月中旬为止,超额死亡人数为54700人,疫情高峰期间死亡率飙升20%。
近期有条谈论新冠死亡人数的微博,抛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论点,受到不少人关注。它是这么说的:严重受新冠疫情影响的巴西,2020年全国死亡率反而下降。缘由是:虽然新冠让死亡人数增加,但由于防疫隔离措施,巴西治安好转,因此而死的人数大大下降了。这个说法,看起来逻辑上似乎成立。可问题是,它是真的吗?有不少网友希望我们较真一下。
关于这个所谓的“测算”,该微博用户并没有给到出处。在搜索引擎组合检索英文”Brazil Death Rate 2020 forecast 7%”或葡语”taxa de mortalidade no brasil 2020 7%”,无法返回任何相关结果。在中文互联网中也是独此一份。不过,我们可以利用相关数据推导下该说法是否成立。
据Worldometers网站数据,截止2020年7月17日,巴西共有204万人感染新冠病毒,其中有77932人死亡。考虑到目前巴西疫情完全没有得到控制,所以巴西今年全年死于新冠的人数明显将会比这高不少。而巴西去年死于凶杀的人数是41635人,往前追溯到2007年,凶杀最烈的年份,死者也不超过6万人。所以在2020年,巴西即便没有任何人遭遇犯罪而身亡,也无法抵偿因新冠而新增的死亡人数。
巴西的凶杀犯罪率当然不可能降到0,由于缺乏最近数月的统计数据,目前甚至并不能确定凶杀案受害死者必然少于往年。举例而言,巴西的塞阿腊州、北里奥格兰德州、伯南布哥州,自2020年3月中旬起,开始因疫情而实施各种封锁措施。它们后来公布了3到4月的犯罪数据,可供我们观察疫情封锁措施对凶杀人数的影响。塞阿腊州的凶杀人数,3月相比2月减少了21.8%,4月相比3月增加了22%。
北里奥格兰德州的凶杀人数,3月相比2月减少了12.5%,4月相比3月增加了12.7%。伯南布哥州的凶杀人数,3月相比2月增加了22.4%,4月相比3月减少了11.4%。也就是说,巴西这几个州,因为疫情而实施的封锁措施,对凶杀人数的影响并不明显,也看不出有什么减少的趋势,甚至可能还增多了。
事实上,有两位巴西学者专门撰文表达了对疫情期间公共安全恶化的担忧,文章称“在许多州实行社会隔离措施时,巴西记录到了异常的暴力犯罪浪潮。仅在2020年3月至4月之间,故意暴力死亡人数增加了11%,与2019年同期相比增加了14%。这些数字表明,尽管采取了关闭酒吧,饭店,购物中心和其他服务等社会限制性措施,但凶杀人数并未下降。”主要原因之一是暴力集团之间的争端和冲突变得更多了。
所以,这条微博所述的“巴西治安死亡人数大大下降”,“巴西2020年死亡率将比2019年下降7%”肯定是不正确的。
前文简单讨论了新冠死亡人数和暴力犯罪死亡人数,但想知道疫情对死亡率的整体影响,还需要考虑很多方面。首先,新冠死亡人数可能随统计口径而变化。比如一个新冠患者因心脏病发而死亡,以往可能计入心脏病的死亡人数,但在今年新的标准下,可能会被计入新冠死亡人数,这就构成了多报。
另一方面,一个新冠患者如果在漏检的情况下因新冠死亡,则可能被认定为其它死因,不计入新冠死亡人数中,这就构成了漏报。也就是说,新冠死亡人数的归因统计可能受各种影响而不准确。其次,对新冠的防御封锁措施,通常包括减少经济活动与社会活动等等,可能会对凶杀率以外的重要死亡原因也有影响。
比如由于减少了外出,所以车祸死亡减少了;由于减少了聚会,所以酗酒死亡减少了;医院占用率增加,导致某些诊断和手术无法进行,相关疾病的死亡人数增加了;疫情后的经济困难和失业潮,可能让自杀死亡人数更多了……这些影响具体如何,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那我们是不是就无法获知疫情所造成的总体影响了呢?其实这个指标是存在的,叫做超额死亡人数(excess mortality或者excess death)。
它表示的是“疫情阶段死亡人数与过去同期死亡人数相比,多死了多少人”。这就排除了因各种死因标准不同而导致的扯皮,能够完全真实地反映出疫情到底对死亡率产生了多大影响。那么,巴西的超额死亡人数是多少呢?根据英国《金融时报》的统计,巴西到今年6月中旬为止,超额死亡人数为54700人,疫情高峰期间死亡率飙升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