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的宁静与繁华

作者: 刘少才

来源: 百科知识

发布日期: 2020-05-09

乌斯怀亚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位于阿根廷火地岛省,距南极半岛800千米。它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自然景观而闻名,成为前往南极探险的理想起点。乌斯怀亚不仅有美丽的自然风光,还有丰富的历史文化,曾是重刑犯流放地,现有监狱博物馆和海洋博物馆等景点。当地的美食如帝王蟹和烤羊肉也吸引了众多游客。火地岛国家公园是游客必去的地方,展示了原始生态和独特的动植物。

就像要走遍中国的人必定要去海南岛的天涯海角一样,想走遍世界的人也必定要到达乌斯怀亚。乌斯怀亚是距离中国最远的一座城市,直线距离17831千米。乌斯怀亚位于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上,是阿根廷火地岛省的首府、行政中心,昔日被称为“世界尽头”,离南极半岛只有800千米,是目前离南极最近的城市,奔赴南极的各国科考船都是从这里出发的。它一度默默无闻,但随着一座座南极科考站的建立,它的名气越来越大。

乌斯怀亚在当地土著部落亚马纳语中的含义是“向西深入的海湾”或“美丽的海湾”。绵延9000千米的安第斯山到此,便到了它的尽头。小城北倚白雪皑皑的安第斯山脉,与连通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比格尔海峡相邻,是世界上最南端的一个居民点,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涯海角”。

乌斯怀亚所在的火地岛由西班牙航海家斐迪南·麦哲伦于1520年8月发现并命名。令火地岛扬名世界的还有著名生物学家达尔文。

达尔文于1832年乘坐英国海军巡洋舰“贝格尔”号进行环球旅行时,曾到火地岛进行地质和生物科学考察,并深入到印第安人部落了解他们的生活和习俗。这些见闻后来都收录在达尔文的《贝格尔巡洋舰考察日记》一书中。火地岛东部那座海拔2135米的达尔文山,就是为纪念这位著名科学家而命名的。乌斯怀亚始建于1870年;1893年设城;1960年正式对外开放。而今,小城的人口不过6万,是火地岛地区的首府和行政中心。

尽管乌斯怀亚城市不大,其战略位置却十分重要,它扼守着比格尔海峡的咽喉,湾内水深湾阔,是理想的避风港,阿根廷海军在这里建有基地。从这里往东,可达马尔维纳斯群岛,当年震惊中外的马岛之战就是在这里爆发的;其西面濒临大西洋,距布宜诺斯艾利斯远达3200千米,距南极洲却只有800千米。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乘船往南极洲,至少需要一周时间;而由乌斯怀亚起航,越过德雷克海峡,两天便可到达。

因此,对前往南极洲探险和考察的人来说,乌斯怀亚是一个理想的起航和补给基地。

尽管是世界上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并非人们想象中那样荒凉。小城依山面海而建,郁郁葱葱的山坡和巍峨洁白的雪山交相辉映,色彩斑斓的各式建筑坐落在波光粼粼的比格尔水道和青山白雪之间,水道对岸、智利境内的雪山历历在目。

小城街道不宽,但十分干净,街道两边既有现代化建筑,也有镀锌铁皮盖顶的简易房屋,还有几十年房龄的木屋,它们异常朴实却又色彩斑斓,很像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们居住的可爱小木屋。不远处的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艘游轮和商船;水面上,渔船星星点点……在蓝天白云和青山白雪的映衬下,构成绝美的图画。

从每年11月份到次年4月份,是南半球的暖季。

此时,坚冰融化,海风习习,鲜花盛放,满山青翠,千帆竞发……这个季节也是旅游旺季,游客们纷至沓来。他们有的乘坐小飞机进行环岛飞行;有的租一条游船,出海垂钓……由于乌斯怀亚的地理位置太靠南,其夏天近乎极昼,直到24时左右,天色才露出倦意;而天黑不久,不到凌晨4时,太阳又急不可耐地出现。到了6~9月份的冬季,大雪纷飞,黑夜长达21小时。此时,当地的天然滑冰场、滑雪场吸引了大批游客。

他们有的在比格尔海峡上溜冰,有的去距离城市约3千米的安第斯俱乐部滑雪场滑雪……人们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游乐方式。

与地球上那些动辄宽达数百千米的海峡相比,毗邻乌斯怀亚的比格尔海峡更像是一条河流,它东西长约240千米,宽度却只有10千米左右。比格尔海峡的水道也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线。乌斯怀亚城便顺着窄窄的比格尔水道而建。

漫步小城街道,细心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在酒店、餐馆,还是商场,随处可见一句西班牙文字——El fin del mundo,意即“世界尽头”。前方不远处的小剧院涂鸦墙下,漂亮的乌斯怀亚姑娘们正在闲谈,一位少年踩着滑板从街头一闪而过……更远处,便是港口码头,那里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就有即将出发去往南极的游轮。

这么小的市镇,只有那么纵横交错的几条街道,不必看指示牌,兜兜转转,花一下午的时间就可以逛完。市内建筑、街道、广场、博物馆和图书馆多以“圣马丁”命名,以缅怀这位为阿根廷独立解放做出重大贡献的英雄。圣马丁是一位阿根廷将军,也是南美西班牙殖民地独立战争的领袖之一。其中,名气最大的是市内最主要的街道——圣马丁大街。

这条大街两边商店内商品的豪华程度不输于任何一个大都市,里面贩卖的主要是免税的进口化妆品和贵重烟酒等,价格比国内便宜不少。以前,许多阿根廷人来火地岛旅游,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采购。

圣马丁大街上,餐馆也不少且各具特色。如果想吃当地的特色餐,来这里准没错。乌斯怀亚的风味美食包括烤全羊、帝王蟹、鳕鱼,还有味道特别的美味磷虾、沙丁鱼和海蜇等,其中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形似蜘蛛的帝王蟹。

作为乌斯怀亚名吃,很多餐厅都颇有心机地将装满帝王蟹的玻璃缸放在窗边以吸引食客。当地另一大美味则是黑鳕鱼,在铁板上用橄榄油煎熟,挤上青柠檬汁,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只要吃上一口,就让人很难再停下来。此外,阿根廷的羊肉驰名世界,烤羊肉也成了乌斯怀亚人的最爱。

圣马丁大街尽头有一座监狱博物馆和海洋博物馆,两座博物馆合二为一,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是一处旧址——监狱的再利用。历史上的乌斯怀亚是重刑犯人流放之地。因此,有人称乌斯怀亚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由囚犯建立起来的城市。此言不虚,流放犯人创造了火地岛的历史和文化,发展了当地经济。

1883年,阿根廷政府接管火地岛。由于地处寒冷地带,人们在这里建造监狱,让那些犯人在天寒地冻中忏悔自己的罪行。

监狱最初建造时,使用锌板和木材等简易材料。1906年,第二任监狱长决定另行建造新监狱,使用石头及其他坚固的建筑材料。最初,他们用牛车拖动装载的重物,通过木头轨道运输。这种方法既笨又原始,建造效率慢得出奇。1910年初,监狱管理者改用60厘米宽的铁轨取代木头轨道,用火车取代牛车,工作效率由此飞速提升。每天,火车载着这些犯人去森林里砍伐木材,用来取暖和发电;晚上,再用火车载着木材和犯人回到城里。

1947年,贝隆总统颁令关闭监狱。1997年,阿根廷政府把这座监狱定为“国家历史纪念物”,后来改建为监狱博物馆和海洋博物馆。两馆建筑连成一体,呈发射状,外形似一条八爪鱼。馆内陈列分成监狱和海事两部分:海事部分展示早期船只模型及南极探险活动,监狱部分依然保存昔日监狱的原貌和设施,展出城市老照片和以前关押重犯的历史资料。室外,还摆放着废弃的铁路和火车头。

此外,监狱原有的380间牢房有不少已改为美术馆展厅。

尽管城中The end of the world(世界尽头)的标识随处可见;但事实上,需要再乘坐火车走7千米后,才能真正触到世界最南端的标志物——灯塔。这条通往灯塔的铁路和火车站也是由当年的囚犯们修建的,目前使用的仍然是老旧的囚徒列车。

在法国科幻作家儒勒·凡尔纳的著名小说《世界尽头的灯塔》里,一名老水手为了保卫这座世界最南端的灯塔,与一群海盗勇敢地进行了殊死搏斗。从那时起,这座灯塔便艺术性地与“地球尽头”联系在了一起,在西方世界乃至全球声名大噪,成为乌斯怀亚的一个标志性象征。

红白相间的灯塔伫立在比格尔海峡一块面积不大的礁石岛上,四周是汪洋大海。据说,它可以收容人们的眼泪,带走一切的不愉快。或许大家还记得,在王家卫导演的著名影片《春光乍泄》中有这样一句台词:“慢慢走,去一个叫乌斯怀亚的地方。听说那边是世界尽头,有个灯塔,失恋的人都喜欢去,可以把不开心的东西留在那里。”在现实中,的确有不少失恋的人喜欢来看看这座灯塔,他们会把不开心的东西留下,然后,重新开始。

这座灯塔的真名叫“也格来日斯”(LES CLAIREURS),距离合恩角150千米。灯塔由法国人建造,始建于1920年,用来指示航行于太平洋往返大西洋的船只。2000年开始重新整修,改以太阳能为光源。尽管依据实际的精确测量,真正地理意义上的“世界尽头的灯塔”并非在乌斯怀亚,而应该是1991年智利政府在合恩角上修建的灯塔;不过,年复一年,乌斯怀亚灯塔依然拥有美名,无可替代。

在乌斯怀亚,世界尽头的小邮局也是名声在外。这个邮局小到只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和一名老人。邮局虽然很小,但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独一无二,每天都有众多游客专程前来。邮局里出售印有“世界尽头邮政”字样的明信片,4美元一张,可以现场填写后邮寄到世界各地,还可以请工作人员在自己准备好的明信片上加盖企鹅图案的印章。在这里,盖邮戳也是要收费的,4美元一枚。

虽然这个价格有些吓人,但前来盖邮戳的游客仍络绎不绝;毕竟,邮戳有价,纪念意义无价。

来乌斯怀亚旅游,不可不去“世界上最南端的国家公园”——火地岛国家公园一游。雪峰、湖泊和原始森林是它的最大特色。徒步其间,水道对岸,邻国智利境内的雪山历历在目,蓝天、雪山、湖泊、草地与森林相映成趣,色彩鲜明柔和。

公园建于1960年,占地面积达630平方千米,距离乌斯怀亚市中心只有18千米。这里是纵贯美洲大陆的安第斯山脉末端,南极半岛也是安第斯山脉的一部分,后因地壳变动,与火地岛相连的部分沉入海底而成了德雷克海峡。

前往火地岛国家公园,需要乘坐独特的窄轨小火车。火车开得很慢,一路上,草地、树林、瀑布、雪山交替出现,不时有开满白色小花的绿草地映入眼帘。这条铁路只有一股轨道,对面来车时,己方火车需要暂停在中途的车站让行。

火地岛国家公园保持了百多年来的原始生态:终年积雪的山峦、郁郁葱葱的山毛榉森林、潺潺溪流、野花盛开山坡和碧水微澜的湖泊,组成一幅原生态的自然风光画卷。三三两两的马匹、草丛中的野兔、溪流旁的野禽,还有海边的企鹅和海豹,更给这块原野增添了勃勃生气。

有趣的是,因乌斯怀亚常年盛行西风,路边的树被吹得全部倒向一侧,其状如同醉汉一般,当地人形象地称其为“醉汉林”。在极地气候的影响下,很多植物在这里无法生长,但公园里的苔藓、地衣类植物长势茂盛,不仅种类丰富,而且色彩非常绚丽。

公园里,在阿根廷国家三号公路的尽头——或者说是泛美公路的起点,有标志牌标注:这里距布宜诺斯艾利斯3079千米;沿泛美公路到美国阿拉斯加州北冰洋边上的普拉德霍湾则有17848千米,这个距离差不多是绕地球半圈了。公园的尽头也是比格尔海峡的尽头,大西洋和太平洋在此交汇成一片海湾,这就是比格尔湾。比格尔海峡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海峡之一。每到秋季,树叶变成黄红色,整个海峡两岸都是绚烂的金黄色。

乘船在比格尔海湾上破浪前行,一侧是太平洋,一侧是大西洋。海浪拍打着船舷,远方的海鸥掠过海面,仰头能望见水蓝色的天,身后的城市与雪山渐行渐远,南极洲则越来越近。

比格尔海峡的魅力当然不止于两岸风光,更多的源于峡湾里散落的各个小岛,这里是不少海洋哺乳动物和鸟类钟爱的栖息地,鸟岛、海豹岛、企鹅岛……座座有着独特的生态环境。鸟岛面积不大,岛上乱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是地面上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和地衣。羽毛灰黑相间的海鸟成群地栖息在岛上,它们不时从乱石间结伴飞起,迅速掠过起伏的海面,叼起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身手十分矫健。

海豹岛比鸟岛略大。数百只深褐色皮毛的海豹懒洋洋地躺在乱石堆之间,慵懒地享受着极地夏日里的暖阳。

所有海岛中,企鹅岛最负盛名,也是最热门的景点。前往这里的船票非常抢手,游客们需要提前预订。不仅如此,在乌斯怀亚,只有一家旅行社获得了组团观光该岛的特许。游客在岛上的游览时间被严格控制在1小时以内。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但当个头娇小、圆滚滚胖乎乎的麦哲伦企鹅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走过来时,再挑剔的游客也会觉得不虚此行。

站在这里抬头远望,在望不见的远方,是南极那个梦境般的冰雪世界。乌斯怀亚这片孤悬海外的秘境,总是那么宁静,那么安详,就像是世界的另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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