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到“生物入侵”的时候,我们脑中首先联想到的,难免是那些人们有意或无意间引入的,引发了一系列的生态灾难的例子。其实,人工引进生物的例子古已有之,而一些生物已经与当地生态环境相互适应,成为了当地生态系统中非常和谐的一分子。黇鹿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黇鹿是欧洲最为常见的鹿种之一,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时代里,黇鹿一度并不在此生活。
虽然在末次冰期时代,因为环境的变化,黇鹿的分布区域便退缩到了美索不达米亚,但它们与欧洲的微弱联系,也仅仅发生在地中海沿岸的部分区域。
和绝大多数野生鹿一样,黇鹿也曾是两河流域和地中海各文明发展初期的狩猎猎物,对这种鹿的描述屡屡被发现于该地区的诸多岩窟壁画之中。
随着农业文明的兴起以及驯化动物的出现,鹿这样的野生动物已经失去了“主要食物来源”这样的地位,但猎鹿,依然被视为一种体现勇气与技巧的运动项目,被保留下来。在马其顿王国首都佩拉的马赛克拼图中,出现的猎鹿场景。在尚武的古罗马帝国,狩猎活动因为其娱乐与练兵相结合的色彩而备受推崇。帝国的军事主官们尤其偏好猎鹿,因为鹿的警惕性高,奔跑迅速,能猎取到鹿被视为个人军事能力的一种体现。
罗马人将黇鹿带回欧洲腹地的典型例子发生在英国,在公元43年,罗马皇帝克劳狄一世率军入侵不列颠,并将其设置为帝国的行省,而专为狩猎而饲养的黇鹿也很快被运送而来。在英国南部的菲什本罗马宫殿,出现了规模很大的鹿苑。当然,古罗马最终衰落,遍布欧洲各地的鹿苑也陷入了无人照料的荒芜状态,许多黇鹿逃逸到鹿苑之外,发展出规模庞大的野生种群。有人认为,如今活跃在英国的野生黇鹿最初是从菲什本罗马宫殿逃逸出来的。
上流社会对于猎鹿的偏好,使得黇鹿的扩散随着地理大发现和海外殖民主义的发展达到了巅峰。凭借着强大的适应性,这种鹿很快的适应了各地不同环境。现如今,黇鹿已经在澳洲、南北美和非洲许多地区扎根,而盛行于西方国家的现代狩猎运动和现代养鹿业,也将黇鹿视为非常重要的目标鹿种。黇鹿之所以广受狩猎爱好者喜爱,颜值绝对是其中一个原因。
出于隐藏自己的需求,绝大多数鹿在行动能力有限的幼年时期,都会出现各类花纹毛色作为保护色,大多数在成年之后就会褪去。但少部分鹿直到成年身上依然会带有花纹,我们熟悉的梅花鹿如此,黇鹿也是如此。
黇鹿的鹿角顶端是掌状的,而梅花鹿则是匀称的棍状。
在鹿角脱落的冬季,或者面对不长角的母鹿的时候,则可以从尾巴和皮肤的毛色来区别:黇鹿的尾巴更长,屁股上有两道黑色的毛发,像一个加粗的黑括号包住了尾巴,而梅花鹿的屁股毛色则主要是上黑下白,白色部分两侧的黑边底部略向外扩张,像一个“几”字。雄性黇鹿虽然个头不大,角却不小。一般来说,这样的第二性征必然与争夺繁殖权密切相关,但对于黇鹿来说,夺取配偶的第一工具恐怕不是鹿角,而是雄鹿高亢的嗓门。
与其他鹿不同,黇鹿求偶的过程被称为“聚群求偶表演”。在求偶区域内,许多头雄性黇鹿频繁地鸣叫,极端情况下甚至可以达到每小时鸣叫3000次。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由北京动物园牵头,中国与当时的“友好国家”开展了规模庞大的国际交换动物工作。中国从当时的民主德国(前东德)交换来一批黇鹿,经过几十年的繁育,现在它们已经出现在许多中国的动物园中。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关于黇鹿的国内新闻,总是伴随着让人心疼的消息。
2014和2015年,厦门和上海动物园连续爆出黇鹿吞食塑料袋、毛巾等物品导致死亡的新闻。尤其是上海动物园死亡的三头黇鹿——从它们的胃里取出的杂物多达19千克!黇鹿天性好奇,很容易吞食塑料袋之类的杂物。但作为反刍动物,它们的四个胃结构差别很大,误食塑料袋之后,可能无法将这些异物吐出,也无法通过肠道排出。这些异物日积月累搅结成团,导致黇鹿无法正常进食,造成黇鹿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