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那头被割了角的犀牛时,犀牛已经死了。这发生在上个月的南非。为了避免新冠疫情扩散,南非于 3 月下旬宣布关闭边境。但伴随着封锁而来的,是越发严重的盗猎行为。Rhino911 的工作人员试图救助的犀牛。非盈利组织 “Rhino911” 为犀牛救援提供直升机运输,在南非宣布封锁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关于犀牛盗猎的消息。
有时候,他们能将失去了母亲的犀牛幼崽带回来;但有时候——就像上面说的那样,等他们赶到时,犀牛已经不行了。
疫情期间,人类活动减少,互联网上也开始流传着河水变清澈、动物活动变多的图片,彷佛自然界正因疫情而得到治愈。然而,人类的自我隔离对自然界的影响远没有这样简单而理想,从某些角度来说,情况甚至正变得更加糟糕——疫情爆发之后,许多国家都发现,盗猎动物的行为正在急速增长。
南非,3 月底施行封锁之后,西北地区就有 9 头犀牛被猎杀。博茨瓦纳,封锁之后已有至少 6 头犀牛丧生。尼泊尔,一个国家公园里有 3 头濒危的恒河鳄被杀死,在另一个国家公园,人们发现了 1 头被电死的大象。奥地利,仅 3 月份就有 27 只受保护的猛禽被猎杀。柬埔寨,3只大鹮在 4 月 9 日这一天被毒死。
虽然对野生动物的猎杀从未停止,但情况在过去几年已经有所好转。然而,这种好的趋势,似乎因为疫情而迅速向坏处扭转。更糟糕的是,最近的许多盗猎案件都发生在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这些原本该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这样的转变,与疫情导致的旅游业停滞息息相关。
在许多野生动物保护区,旅游业是重要的经济来源。
根据世界旅游组织的数据,2018 年有超过 6700 万名游客到访非洲,创造了 1942 亿美元的产值;对于一些国家,旅游业是支柱性的产业。在柬埔寨,不少游客为了观看大鹮而到保护区游览,并在过去十年间给当地带来了超过 10 万美元的收入。这些收入对于自然保护区和动物保护组织的运作非常重要,它们被用来支付工作人员的薪水,维持地面巡逻的车辆和空中监视的飞机。
同时,旅游业为当地人提供了数百万的工作岗位,让他们切身享受到动物保护带来的福利。
然而,疫情爆发之后,边境封锁、航班停飞、保护区暂停开放等举措,让旅游业在一夜间几近归零。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让动物成为了最终的受害者。保护区没有游客。如今保护区没有了游客,在广阔无人的土地进行巡逻的任务,只能落在巡护员身上。保护组织没有钱。大多数私人保护区和民间保护组织,都非常依赖于旅游业的收入。
这好比将大部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风险在这次疫情中暴露无遗;正如有学者说的那样,需要让动植物保护的资金来源更加分散——但目前最紧急的问题是,动物们能不能躲过盗猎者的枪。
许多保护组织都表示,他们将会尽力维持工作。但事实上,参与反盗猎的工作人员减少了,具有威慑力的机动车和飞机也减少了,这些都可能让偷猎者更加猖狂。因为疫情,盗猎者似乎也有了更多盗猎的“理由”。
不仅是旅游业的停滞,疫情引起的经济下滑让不少人都面临着生存压力——原本贫穷的人更是如此。一些失去收入的人拿起猎枪,重新瞄准了自然世界里的生灵。他们不仅为了那些能在非法交易中换取高价钱的犀牛角和象牙而盗猎,也为了动物的肉而盗猎。
盗猎是不对的;但对于吃不饱的人来说,动物保护似乎是一种过高的道德要求。当然,还有那些原本就在偷猎的人,他们更有可能将此视为商机,增加猎杀动物的行为。巡护员与盗猎者发生武装冲突,几起伤亡事件也随着最近的盗猎案件爆出。人类社会的连锁反应推到结尾,受伤害的是那些尚不明白人类社会发生了什么的动物——它们可能要面对更多的猎枪和更少的保护。
依据往年的情况,6月~10月是许多保护区的旅游旺季。因为疫情带来的封锁与经济下滑,今年的旺季可能将彻底归于冷清。等到疫情过去、保护区重新迎来游客的时候,动物们还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它们的土地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