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春到盛时,众多名字里带“樱”的蔷薇科花树次第开放、凋落。说到樱花,想必定要提到樱桃和樱花的关系。它们都属于蔷薇科广义李属中的樱亚属Cerasus一类。用于观赏花的种类我们常叫樱花,而用于吃果的种类我们就叫做樱桃。观赏花朵的樱类,它们所结的果实大多都不堪食用,所以美艳的樱花,大部分是结不出我们所吃的樱桃的(不过也有例外,后面会讲到)。
实际上,樱属植物,或者说广义李属下的樱亚属植物,所开的花都会被叫作“樱花”。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图中的观花品种“染井吉野”(C. × yedoensis)。图片:阿蒙
我们常吃到的樱桃一般有三种:最常见的是欧洲甜樱桃(C. avium),“大樱桃”和“车厘子”属于这一种;黄色或者红色,个儿小而且成熟早的是中国樱桃(C. pseudocerasus),四川话昵称“嗯桃儿”,读如“enter”;最后一种是常见于山野,也常用于绿化的毛樱桃(C. tomentosa),果实虽小却红润多汁,是小孩子们玩耍时摘吃的“零食”。
此外还有一种欧洲酸樱桃(C. vulgaris),太酸不适合生食,一般用来做果汁、罐头等,经常染成红红绿绿的颜色出现在蛋糕上。毛樱桃和山桃的一个明显区别是,山桃先花后叶,而毛樱桃开花时,叶子已经长满枝条了。图片:周繇 / PPBC中国植物图像库
三种樱桃中,中国樱桃开花最早,常常在二月末三月初便满树繁花。其次是毛樱桃,三月中旬到三月底正是花期,与山桃花期近似,花色也相近,使很多人分辨不清。欧洲甜樱桃开花最晚,大约四月初才开,所以它的果实成熟也比较晚。不过,有了从中国乃至世界各地进口的欧洲甜樱桃,时令也不再成为问题了。
中国古时并没有观赏樱花的习惯,大概是因为樱亚属的花多生于山间、不耐移栽,而且樱亚属在早春开放、花期偏短,所以常常被人当作伤春的象征,并不受喜爱。然而在日本,樱花受到的尊敬就是众所周知的了。樱花日语读为“sakura”,是山神降临的意思,山神“sa”在树上休憩,所以这种树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樱花开放的时节正是日本农谚中种稻的季节,人们重视节令,于是樱花对于日本也显得十分重要。另一个原因是,日本原生的樱类相对较为集中,尤其是极具观赏效果的‘大岛樱’和‘江户彼岸樱’(大叶早樱的日本地域变种)只产于日本,因而樱花在日本观赏栽培的历史也很悠久。
现今的樱花种类繁多,但是它们其实都源于樱亚属中的山樱、大叶早樱、大岛樱、豆樱、寒绯樱这五个原生种。
虽然中国樱桃不在其中,但是它的花其实也可以被称作“樱花”的。中国樱桃的花期很早,在樱亚属植物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它的早花特性在日本也备受人们喜爱。另外,中国樱桃还具有山樱花和江户彼岸樱缺少的芳香气味,于是日本人用它直接培育出适合日本生长的‘青肤樱’,并用它作为亲本杂交得到‘椿寒樱’和‘春晓樱’。这几种观赏樱花都是可以结果的,尤其是‘椿寒樱’的果实,味道可以和中国的“enter”媲美。
樱亚属最大的特点便是花托长成长筒型,花梗很长,三朵以上聚生成伞形花序,这与李属里其他种类有较大的差别。当春天我们看到满树春花的时候,如果它的花梗纤长,那必定是樱类。
樱桃是众多温带水果中成熟最早的。古人觉得,最早成熟的果实必先敬献宗庙,于是有了《礼记·月令》中最早关于樱桃的记载:仲夏时分“羞以含桃,先荐寝庙”。在汉代,它又有了麦英、朱樱、崖蜜等异名;在《尔雅》中开始用“楔”指代中国樱桃,这是中国樱桃最早用作水果的记载。
如今我们常吃的樱桃,大多数种类是源自欧洲的甜樱桃。英语称为cherry,因此得到了译名“车厘子”。19世纪末期,欧洲甜樱桃被西方传教士带到中国,山东半岛潮湿凉爽的气候,类似它在欧洲的生活环境,欧洲甜樱桃十分适应。西来的一些重要水果,最早都在山东半岛扎根,除了欧洲甜樱桃,还有苹果。因此有了山东小有名气的特产。
如今我们最熟悉的果用樱桃,已经从中国樱桃变成了欧洲甜樱桃。图片:Pixabay
甜樱桃比中国原产的中国樱桃个大,色深,耐储运,适合商业化大生产,如今我们的水果盘,基本被这种西来的樱桃占据。“车厘子自由”成了人人向往的目标。此外,中国樱桃树寿命短、抗病力差、果实产量不高,也让它的竞争力不如欧洲甜樱桃。
在欧洲甜樱桃的“驱逐”之下,中国樱桃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只有在一些老果园里还能看到它的身影。但是我绝不愿意看到,这个承载了千年樱桃之名物种的消失。因为在中国传统的“花信风”里,立春的二候之名属于它,在北方三月中,江浙三月初的时候,它还会开出淡粉色让人伤春的花朵。
本文来自物种日历作者@阿蒙。水果的故事倘若琵琶能结果杨梅里都有虫?日本水果都很贵吗?你看过橙汁是怎么榨的吗?本文来自果壳,欢迎转发如需转载请联系GuokrPac@guok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