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手捧朋友骨灰做的杯子喝咖啡。对许多人来说,死亡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阴影,没有人想在早餐时间特意想起这件事儿。但如果你的餐具都在时刻提醒你死亡的存在呢?美国新墨西哥州的陶瓷艺术家贾斯汀·克罗(Justin Crowe)将人们亲属的骨灰制成日常使用的瓷器,给平凡的生活注入了些许关于死亡的思考。克罗这一或许有些“病态”的创意,来自一个被他称为“滋养”(Nourish)的艺术项目。
他把来自约两百具不同遗体的骨灰混合在一起,烧制出看似普通的陶瓷餐具。骨骸购自那些向医疗机构、学生和猎奇收藏者贩卖骨骸的遗体贩子。他将骨头放在窑里烧成灰,用研钵和杵碾细,再将磨成的粉末混入液体釉料中搅拌均匀,最后用这种特殊釉料包裹杯子。克罗的这个尝试看似令人毛骨悚然,但其实它正符合“正视死亡,珍视生命”这一死亡教育的重要主题。死亡教育在国内又被称为“生死教育”或“生命教育”。
通过对生命和死亡相关知识的教导,死亡教育能帮大家正确认识死亡,破除对死亡的禁忌,从而更加热爱生活,珍视生命。在死亡教育的众多内容中,就包含了“理解尸体可以有多种处理方式”和“能够面对亲人的离去”等内容,克罗的骨灰陶器正是一种与寻常不同的尸体处理方式。
美国德克萨斯州圣爱德华大学咨询中心主任拉里·布根(Larry A. Bugen)的研究表明,接受过死亡教育的学生能获得在死亡危机来临前的“预演”机会,通过对死亡相关问题的探索、感受与反应,他们得以做好准备,能在危机真正来临时能减轻危机强度和由此带来的悲伤;他们还将获得或增强各种应对能力,帮助自己和他人度过难关。
另外,发表在《日本癌症与化疗》期刊上的一项研究认为,接受死亡教育不论对医务人员、患者本人还是患者家属都有着重要的意义。2018年1月起,克罗创建了公司Parting Stone,把亲人或者宠物(猫狗)的骨灰烧制成漂亮的石头。一具典型的成人遗骸会产生大约1.8到2.7千克的骨灰,克罗制作定制釉料时只需要大约100克。
在成品器皿上其实看不到骨灰,它们在窑内烧制的过程中就已经完全熔化,成为瓷器釉面的一部分。克罗最初的客户之一是24岁的约苏亚·马丁内斯,他希望纪念自己意外离世的好友米勒。米勒的妈妈给了他一小部分米勒的骨灰,他原先一直把骨灰保存在盒子里,如今克罗已经将这些骨灰融进了四只咖啡杯里,米勒的几位生前好友每人都收到了一只。
对于那些心怀担忧的人,克罗解释说,人类骨灰和传统上制造陶瓷釉料所用的天然材料相比,在化学组成上其实没什么区别。死亡常被视为禁忌话题,人们往往对此避而不谈。但克罗希望死亡能成为一件公开的事情,希望将它正常化。克罗制作的咖啡杯,其特别之处便在于骨灰来源于一个曾经活过的人。我们来于尘土,也将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