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从传统到现代的审视

作者: 王辰

来源: 博物

发布日期: 2020-03-16

本文详细介绍了槟榔的历史、文化意义、食用方法及其现代健康风险,强调了尽管槟榔在历史上被广泛使用,但由于其致癌性,现代人应减少或避免食用。

我们都知道,台湾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水果产地之一,产量大、种类多、品质好。在我第一次去台湾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芒果有这么香,香蕉有这么甜,之前吃的菠萝不如倒过来叫萝卜。那你猜猜,在水果天堂台湾岛,种植面积第一的水果是什么?打死你都想不到,答案是槟榔。2017年台湾农委会统计,台湾整体“果品”的种植面积共计18万6190公顷,其中槟榔就占了4万2661公顷,是第二名香蕉的两倍还拐弯。

在两广、台湾、湖南等地以及东南亚和南亚,槟榔是很多当地人生活中的重头戏。换句话说,北方人有多爱饺子,他们就有多爱槟榔。

槟榔果实卵球形,未熟时绿色,成熟后橙黄色。槟榔最初的野生产地大概是马来西亚,但很早就在东南亚流行开来。根据考古学显示,在泰国西北出土的槟榔栽培遗迹,证实了远在公元前一万年泰国就种有槟榔,在泰国北部精灵洞一带,居民咀嚼蒌叶和槟榔的习惯超过8000年历史。

考古学家在菲律宾杜阳洞发现装贝壳粉的容器,大约制作于4500年前。今天,世界最大的槟榔消费地则转到了印度。印度有个很特别的槟榔吃法,叫Fire Paan——用火点着槟榔,再吃到嘴里去。

我国自古在海南、台湾等地栽种槟榔,汉朝时始为中原所知。彼时槟榔被称作“仁频”,但这旧名不久就遭弃用,改叫槟榔了。三国时槟榔已传至两广、福建等地,东吴学者薛莹,对槟榔的形态、产地、吃法都做了详细描述。

如今也有学者研究称:槟榔一词的发音,可能源自其马来语Pinnang;而旧名“仁频”,则来自槟榔的爪哇语Jambi。起初,槟榔只不过被中原人看作异方珍奇,食槟榔也仅是南蛮“异俗”而已。但到了南北朝中后期,食槟榔日渐向北流行起来。北齐曾有官员因此获罪,罪状便有“伪赏宾郎之味,好咏轻薄之篇”——学南朝人嚼槟榔,吟诵新体诗歌。

而不过数年之后,北齐使者出访南陈,不但对槟榔欣然接受,还称北国再无“禁槟榔”之说了。

古代的槟榔,不仅是“休闲食品”,更是礼仪用品,身份标识,甚至是硬通货。唐宋时期,岭南人串门不以待茶为礼,进门给一碟子槟榔吃才够面子。后来还将槟榔作为“礼果”,用于婚嫁、祭祀和人际来往等社交活动中。“槟字从宾,榔字从郎,言女宾于郎之义也”,不得不说,古人很能编。不过,你要以为这只是为了讨个吉利,你就naive了。

“婚姻必择门户,专用槟榔,槟榔数以千万计,至有以金银为蒂者”。啥意思?就是说“没房结啥婚”自古就有,那时的槟榔作为聘礼直接反映了家庭的经济状况,要是槟榔给不够,想娶我闺女,门都没有。

为什么亚洲东南部这么宠爱槟榔?大概原因有三。第一是因为槟榔盛产,靠山吃山,靠槟榔吃槟榔。第二是槟榔能够起到一定的药物作用——古人觉得服食槟榔有消食理气之功效,还可起到杀灭肠道寄生虫的作用。

当然,效力不能和现代药物比,不过对于古人也是难得的“除瘴去病”佳品,尤其在微生物泛滥的热带地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吃槟榔能让人high起来。槟榔有轻微的成瘾性,现代医学证明其含有抗抑郁的成分。在没有毒品、烟酒也粗劣的年代,这当然是令人心动的消遣。

古时民间食用槟榔之法,是把果子混着生石灰,用“扶留藤”叶子包裹,一起吃下。

如今吃槟榔与古法相似:用一种叫做“蒌叶”(胡椒的近亲)的植物叶片,抹上蛎壳粉浆或石灰浆,搭配新鲜槟榔的外壳状果皮(也有人食用果核)一同咀嚼,嚼完之后,再把渣子吐出来,而随同吐出的唾液也被染成了红色。这种吃法在海南和台湾一度非常盛行,特别是体力劳动者很爱用嚼槟榔来提神。湖南作为槟榔消费大省,基本不产槟榔,所以吃法比较看中“保质期”——将槟榔鲜果的壳状果皮,以怡糖和生石灰腌制,加工成干槟榔成品。

2003年,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依据确定了槟榔子属于第一类致癌物。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也在2017年公布的致癌物清单里,将槟榔果列入一级致癌物。数据证明,槟榔和口腔癌的发生有直接联系,凡是爱吃槟榔的地方,都是口腔癌集中发病的地区。一类致癌物,少吃为妙。那吃过槟榔,是不是就死定了?也没那么可怕。

一类致癌物虽然是等级最高的致癌物,但是包含面其实挺广,既包括砒霜、芥子气这类可怕的东西,也包括很多日常常见的家伙,有些是你想躲都躲不掉的。比如太阳辐射、所有的烟和酒、幽门螺旋杆菌、大气污染,这些都是。清单里甚至还有加工肉类、家庭燃烧煤,对于我国的很多家庭来说,这甚至是生活必需。所以,这些东西既可怕,也不可怕,不必盲目紧张。对于无法避免的,就泰然处之,反正也不是沾上就死。

对于可以避免的,比如烟酒、槟榔,则能少碰就少碰,实在少碰不了……还是少碰吧。还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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