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的时候，你更喜欢拍左侧脸还是右侧脸？通常来说，人类比较喜欢在肖像中展示左脸。但科学家发现，人类不仅偏好自己的左脸，甚至也更迷恋黑猩猩的左脸。这种偏爱左脸的现象，被称作“左脸偏差”（left cheek bias）。
1973年，剑桥大学的心理学家尼古拉斯·汉弗莱（Nicholas Humphrey）和伊恩·克里斯托弗·麦克马纳斯（Ian Christopher McManus）发现，在西欧的单人肖像画中，展示左侧脸的作品显著多于展示右侧脸的。这个效应也存在于摄影作品中，无论是毕业相册，还是人们发在社交网络上的自拍，拍摄左侧脸的照片都比拍摄右侧脸的多一些。更有趣的是，与男性相比，左脸偏差在女性肖像中更明显。
为什么会偏爱左脸呢？科学家们提出了多种解释，其中最受关注的猜想认为，是人类表情的非对称性让人们本能地偏爱左脸。人的右脑是感情主导的，而左脸受右脑控制，这导致左脸在做出表情时更具表现力。因此，当人们在自己作为肖像主体，例如被拍摄、被描画的时候，可能是本能地展示左脸；而画家和摄影师可能也会本能地认为，左脸更能表达情绪，因而偏爱描绘或记录左脸。研究者们还发现，展示左脸的倾向，与展示者表达情感的意愿相关。
情绪表达能力越高的人，越喜欢露出自己的左脸。而且，当受试者被要求尽可能表达情绪时，他们也更可能在照片中展示左脸；而右脸则更可能被用来掩饰情绪。这种偏爱甚至不局限于看人——人类看某些动物的时候，也存在左脸偏差。2006年，尼克·托马斯（Nicole A. Thomas）等人发表了针对动物照片的研究。他们统计了网上的动物照片，结果发现，在狗、猫、鱼和蜥蜴的照片中，只有狗表现出了明显的左脸偏差。
此研究只包含了非常有限的物种，很难断言狗是不是比较特殊；但考虑到人类与狗长久以来的亲密关系，有理由猜想这种情感表达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那么与人类亲缘关系更近的黑猩猩呢？包括黑猩猩在内的许多灵长类和人类一样，表情都是不对称的；而且，黑猩猩的大脑结构和面部肌肉分布也与人类相似。它们做出表情时，左脸移动更多，例如，左半边的嘴会张得更开；而人类在观看黑猩猩的表情时也会认为，它们左脸表达出的感情更强烈。
如果表情非对称性的猜想正确，左脸偏差也应该出现在拍摄黑猩猩的照片中。为了证实这一点，澳大利亚乐卓博大学（La Trobe University）的心理学家安努卡·林德尔（Annukka K. Lindell）在Instagram上收集了2000张黑猩猩的照片，并标记了这些照片展示的是黑猩猩的左侧还是右侧。
结果发现，展示黑猩猩左侧的照片占总数的57.2%，左侧照片的出现频率高于随机选择拍摄方向的情况。该比例略低于人类肖像中的结果，而与狗肖像中的结果相近；这也从侧面印证，表情的非对称性在左脸偏差中发挥着作用。看来在鉴赏肖像的时候，人类对自己和黑猩猩们一视同仁。露出左脸的人类更加吸引人，露出左脸的黑猩猩对我们来说也更有魅力。隐藏在这背后的，很可能是人类对情感的敏锐认知，以及左脸偏差与情绪表达的潜在关系。
这暗示着，这种认知能力可能已经通过百万年的社会生活，深深地根植于我们的头脑之中。不过，目前的研究只能说明人类是怎么看黑猩猩的；至于黑猩猩是怎么看其他黑猩猩的，还不太清楚。考虑到社交因素在黑猩猩和人类演化中的重要作用，也许对左脸的偏爱也同样刻在它们的基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