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国际教育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作者: Carcosa

来源: 果壳

发布日期: 2020-02-21

新冠疫情导致国际教育面临重大危机,旅行限制和排外歧视对留学生和教育经济造成严重影响。

自2月2日开始,美国暂时禁止所有在抵达美国前14天内访问过中国的外国人入境。而就在昨天,澳大利亚政府从2月1日开始实行的针对中国公民的旅游限制禁令,在澳大利亚卫生局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建议下,再次延长一周。第二次延长后,禁令将至少持续至2月29日,而南半球的许多大学将在2月24日迎来开学,这就意味着大量滞留在国内的澳洲留学生将无法按时返校。

他们中的许多人正在尝试前往第三国停留14天以避开旅行禁令,等待隔离期结束后再飞往澳洲继续上课。

鉴于国际教育对中国留学生的依赖,学者视角的网络媒体“对话” (The Conversation) 称,新冠病毒疫情的爆发或将成为国际教育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而因为旅行限制而受到影响的,又不止国际教育经济和大量留学生的学习生活。疫情激化的排外歧视,也在伤害着整个亚洲学生群体的精神健康。

澳洲联邦教育部的数据显示,从中国到澳洲的学生流动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教育流动之一。截至2019年底,在澳大利亚的中国留学生超过21.2万人,占了澳大利亚留学生总数的28%。在全球范围内,比从中国到澳洲的学生流动规模更庞大的,只有从中国到美国,以及从印度到美国的学生流动。禁令将使南半球的大学遭受经济危机。

而新冠疫情对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南半球国家的教育产业影响如此之大的根本原因,主要在于疫情爆发的时间点特殊。1月底2月初正是中国春节刚刚开始,而南半球漫长的暑假又即将结束的时刻。大量包括留学生在内的海外华人回国过年之后因疫情被困,无法返回求学和工作。相比之下,2003年的SARS疫情由于在4月至5月到达峰值,彼时南半球的学生们已经开学,因此没有明显影响到国际生入学人数。

新西兰大学协会理事克里斯·惠兰 (Chris Whelan) 提到,国际生一般会在新西兰度过三年半到四年半的时间,而一旦今年新生的数量大量下降,引起的连锁反应将影响之后的四到五年。他表示,尽管有对中国的旅行禁令在,新西兰方面正在讨论是否可以将留学生从禁令中豁免以减少损失。

一些大学正在尝试延期开学,但更多的大学只是延后学费上缴期限并提供线上课程。如果由于疫情不能完成学习,学校也给学生们保留了休学半年、延至第二学期入学的机会。作为国际生,一名留学生一年的学费要比澳洲本地学生高出很多,大概的数字在2万到4.5万澳元左右(约合9万到21万人民币)。而这还只是他们不包含其他生活娱乐费用的纯学费。支付10万人民币,却只能获取线上网课,这样的结果对大多数留学生来说都很难接受。

况且设计在线学习课程本身也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需要充足的资源、思考和时间,但留给南半球各大学的应急时间却还不到一个月。研究表明,在线学习的教育效果总是好坏参半,而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线上教育的质量只会更难保障。会有多少留学生选择这样的学习方式仍是一个未知数。

旅行限制带来的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学生签证时限即将到期、急需申请工作签证的人不在少数。鉴于目前很多人无法入境的情况,留学生在外的住宿空间即便空无一人,他们也仍需要持续地上缴房租。倘若开学延期、学期延长,那时受到影响的将不止留学生,所有学生都必须逗留更长时间,而那也就意味着更多不必要的衣食住行方面的巨大花销。

我们目前拥有的所有证据都表明,针对单独国家的旅行限制和隔离措施不太可能阻止病毒进入我们的国境。谈到美国的旅行禁令,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健康安全中心的高级学者詹妮弗·诺佐 (Jennifer Nuzzo) 在接受CNN采访时这样说。而事实情况也的确印证了她的说法,在一些时候,旅行禁令可能适得其反。

为了不错过太多课程,留学生们正蜂拥前往一些免签或落地签的东南亚国家停留14天,以避开“14天内有过中国停留记录”的限制。

但即便留学生现在出发前往第三国,他们仍会错过至少一周的课程,而刚入学的新生们则会错过他们的迎新周 (orientation week)。最初几周对留学生至关重要,因为学期初是同学们相互认识、构建情感联络的重要时间段。

研究发现,留学生在国外结交的朋友们就像是家庭的另一种形式的替代,朋友为留学生们提供了他们离家后所需要的支持结构。而一旦缺少这种过渡和社交,再加上病毒引起的恐惧,留学生们的压力很可能因此加剧,很难融入在异国新的学习生活。

瘟疫会不可避免地带来恐惧,与来自疫区的人保持一定距离作为一种积极的安全预防措施是必要的。可理解的恐惧与明确的歧视之间,界限不易分辨,但是某些保护措施实际上等同于种族或民族脸谱化。

而就是在这样过激的情况下,仇外情绪像种族歧视一样狰狞。在新闻报道中,一些特定的图像,如戴着口罩的亚洲面孔的照片,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些图片无形之中将“带病”与“种族”联系起来,使疾病种族化的同时也让仇外情绪随之增加。

在英国谢菲尔德,一名研究生因为戴了口罩而在大街上遭到言语和身体上的骚扰;在英国的南安普顿,也有学生遭遇了类似的歧视,一名学生因为戴口罩而被路人贴上“该死的病毒”的标签。曼彻斯特华人中心收到了不少投诉,抱怨该区域学校里针对孩子的种族歧视事件。歧视问题给亚裔群体造成了巨大创伤。

研究发现,本地人的仇外情绪会随着疫情的缓解而迅速减退,但遭受排外歧视的群体受到的伤害却将是不可磨灭的。对疾病的污名会损害年轻人的自尊和身份感,让学生们在学校环境里失去应有的安全感。2003年SARS爆发期间,加拿大多伦多的亚洲学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排外歧视,很多人在课堂上拒绝坐在亚洲学生附近,这样的经历对归属感和幸福感造成的损伤,会一直持续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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