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遇到一些不喜欢的事物时,我们总会有一个很常见的反应:首先讨厌它,然后希望避开它,再然后采取“避开”的实际行动。比如:不想经过一段很臭很脏的小路,宁愿多绕一公里也没关系;衣服脏了,就把衣服丢到沙发或其他角落里,眼不见为净;有一群蚊子在面前飞来飞去,就快速绕开它们,连大气都不喘。人类解决问题的方式可以概括为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喜欢什么,就看看如何避免,接着采取行动”。这就是行动模式。
在面对现实中的问题时,这种模式有利于人类的生存,更有助于我们更好地适应生活。可一旦我们用同样的方式来处理自己心里的问题,可能却总会适得其反——比如,当你产生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想法,你尽力告诉自己别想了、别想了......拼命压抑这个想法。可结果,它反而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就像你晚上不想睡觉,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别熬夜了别熬夜了。结果呢,越想越睡不着,越想熬的越欢。
早在几十年前,心理学家就做过这样一个研究:请一组参与者在5分钟内尽最大努力不要去想“白熊”。如果不小心想到白熊,就通过口头报告或敲铃铛的方式记录下来。再接下来5分钟,让参与者们自由联想。如果在联想过程中想到了白熊,也像刚才一样通过口头报告或敲铃铛的方式记录下来。而另一组参与者则在前5分钟内尽量去想“白熊”,接下来5分钟同样进行自由联想。
结果发现:前一组参与者虽然被要求“不要想白熊”,但在前5分钟报告的次数与另一组相差很少。但在自由联想阶段,前一组想到白熊的次数明显比另一组参与者多。也就是说,被要求“不要想白熊”的人们,反而更容易、更频繁地想到白熊。心理学家通过这样一个巧妙的研究告诉我们:当试图压制某些想法时,这些想法可能会暂时消失,但很快就会再次出现,且频率更高。结果,这想法就在你的思维中变得更重要了,甚至还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当我们不愿意想起某件事时,常常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别再想X了!”这就有问题。首先,这句话里包含X,就有可能在你脑子里激活X。而提到这个X,焦虑的想法会随之增加。人类的言语规则就是如此奇妙,刻意地忘记就是提醒。许多受困于强迫冲动的朋友对这一点一定深有体会:看到厨房里的尖刀,就幻想自己会拿着尖刀割伤自己、或者走出厨房割伤家人、甚至连割伤手臂流血的画面都在脑海里浮现了。
这种场景出现在脑海里实在太可怕了,所以你可能会对自己说:“不要再想象这些伤害别人的场景了。”“如果再想象伤害别人的画面,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伤人的。”结果呢,“伤人”这个词就会在你的脑子里出现一次、两次甚至是根据你排斥它的程度出现好多次,这个时候,伤人反而被激活了。再结合你更多的人生经历与见闻,“伤人”开始令你联想到越来越多的东西——事态似乎越来越严重,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栩栩如生。
各种想法开始爆棚,焦虑陡增、痛苦不已。哪儿还容得我们自己控制?你看,在控制强迫冲动上,你花的力气越多,最终得到的痛苦也就越多。屡次费尽心力想要消除自己不喜欢的念头,结果又屡次发现,都是徒劳无功。
其实,每天我们都会产生很多奇怪的强迫性想法:项目怎么就不能像预想那样正常推进、同事发微信为什么不加标点、伴侣怎么又没有秒回信息......这些想法的产生,本身是很正常的。
如果你不希望被这些强迫性的想法所影响,不妨把自己想象成一辆公交车,而那些想法就是公交车上的乘客。这位女乘客长得真矮、那位男乘客身上味儿真难闻;这小孩过于顽皮了、那老太太咋那么唠叨呢;......公交车上就是这样百态俱全。但我们没有办法不让某位乘客上车,也没有必要让某位乘客在某一站必须下车。即便有一位乘客行为举止怪异,我们要做的也只是沿着人生目标这条特定的路线向前行驶。
在他招手的时候停下来、打开前门;在他要下车的时候,停下来、打开后门。我们不必喜爱他,也无需讨厌他。如果我们用尽各种办法赶他下车,甚至为了让他下车而熄火、停滞不前,忘记了公交车原本的使命,这是本末倒置。如此,我们也没有权利、没有必要驱赶那些“不愿意想起”的念头和冲动。接受它们的存在,并且让它们以本来的面目存在:“噢,我知道它在那儿。”这也许就是与冲动意向和焦虑情绪相处的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