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还没意识到,你一天中会说出/接触多少次“卧(哔-)”。刷到猛戳笑点的段子时:“卧(哔-)哈哈哈哈哈我要对这个段子一阵爆笑!”沉迷游戏被队友坑时:“我的队友是猪吗卧(哔-)!”取得了一点成就想在朋友面前吹牛时:“卧(哔-)你肯定不信我干了个啥!
”直到在家看电视,看到有意思的情节,但突然意识到妈妈就坐在旁边时,才意识到脱口而出的“卧…...”有点不对劲,赶紧拽回自己的舌头,硬生生改成了“卧的天呐”。
我们在之前的文章中介绍过脏话的镇痛作用,但在刷到段子、沉迷游戏、聊天吹牛、看电视剧时,我们显然并不痛,甚至还有点想笑。显而易见,脏话并不受正式场合的欢迎,甚至被视为禁忌(不然上文也不需要手动打码了)。但这些“禁忌语”为什么这么容易“脱口而出”呢?
心理语言学家们就甄别出了词语内涵的多个方面,比如好与坏、弱与强、积极与消极。举例来说,“英雄”是好的、强大的、积极的;“懦夫”是不好的、懦弱的、消极的;“叛徒”是邪恶的、软弱的、主动的。禁忌词这样普遍又感情强烈,可能是因为这些词语很可能被接进了情绪脑(emotional brain)中古老而深远的部位。
哺乳动物的大脑中有一个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心理学家认为,在进化中,这一部分是较早出现的、相对原始的,杏仁核(amygdala)就在这儿,协助大脑授予人们记忆与情感。如果我们想要运用语言、思考等功能,往往需要更高级的系统——大脑新皮质(neocortex,或译为“新皮层”等),即大脑的褶皱表面,它随着人类的进化、胎儿的成长而激增。
新大脑皮质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控制原始的边缘系统、控制被“点燃”的情绪,这也就是为什么禁忌语更容易“脱口而出”,也更擅长捕获人们的注意力。
心理学家唐·麦凯(Don MacKay)做过一个实验,他发现当人们的目光落在禁忌语的单词上时,就会表现出下意识的犹豫,没法很快地说出这些词的颜色。这说明,对禁忌语含义的加工几乎是立刻进行的、不受人控制的。
不过,在有的情况下,就算在大脑新皮质反应过来、控制了你的脱口而出,之后你可能会想骂得更狠。比如在遇到奸商后,霸气十足的律师也会冷静地爆粗口。说脏话看起来是许多男权和蓝领阶层社交圈选择的语言,在英语中,不少骂人的句子都体现着工人工作的场景。此时的禁忌语并非完全出自难以抑制的情绪,更可能带有温和进攻、炫耀权力的意味。
禁忌语其实会迫使听众去想到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没人想在做心理学实验的时候突然被咒骂糊一脸吧。在社交中,如果对话的几方存在权力差异(比如领导找下属训话),或者某人想要制造出权力差异的感觉(比如下属在同事们面前想要表示自己不怕领导),那骂几句脏话就能达到效果。
除了被家长、领导骂的时候我们不会(不敢)还口、向权力低头,被朋友骂的时候我们一般也不会还口——因为我们都知道朋友们并不是在炫耀权力。在周五晚上放飞自我的酒吧里,在深夜街边烟火缭绕的串摊上,酒和禁忌语大概都是必不可少的。
有的时候,人们故意打破一些忌讳,目的是为了建立一种随和的气氛,即一种大可不必谨言慎行的交际环境。几句脏话就能撕下白天工作时披着的严肃外皮,几杯酒精下肚就继续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在这种情境下,禁忌语神奇地变成了表达亲昵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