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谢菲尔德生活已有月余,这是一座建在七座山上的城市,地处英国中部,坐落于英格兰南约克郡。英国华人称谢菲为“雪埠”(得名于穿过该市的Sheaf河),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则亲切地叫它“谢村”。谢菲尔德市政厅(Sheffield Town Hall),建于1890年至1897年。这个高纬度城市的初印象,与我想象中的差异较大。在适应了时差和晚上八点的日落之后,我还要忍受这里常年多雨多风的天气。
在西风带和北大西洋暖流默契的配合下,谢菲九月份仅有五个晴天,阴冷的气温更是接近杭州的深秋。这时晴时雨又变化多端的天气,难怪成了英国人每日交流必不可少的话题。你若是问,要如何爱上英国的天气呢?或许只有等习惯成自然了。
10月8日,杭州步入秋天的第五个节气:寒露。寒露之后,气温降低,露水凝结,故《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释义为:“露气寒冷,将凝结也。”此时,中国北方地区已入深秋,南方地区也是秋意渐浓。
在华夏民族千百年的生产实践中,古人通过自然现象,观候知节。他们将一年分为二十四气、七十二候,又归纳出相应的动物、植物和自然规律来反映季节变化,称之为“候应”。然而节气本源自中国的黄河流域,是指导当地农事活动的历法,并不能适用于全国各个地区。
虽然英国没有总结出节气这类农事补充历法,但从1736年起,英格兰东部诺福克郡的罗伯特·马香,开始记录他庄园里动植物的生活周期:银莲花绽放、橡树发芽和秃鼻乌鸦开始筑巢的时间等等。这项观测传承了五代人,一直记录到1940年,成为了欧洲年代最长的物候记录。
如今,欧洲物候观测网(EPN)、英国物候观测网(UKPN)以及一些公益组织,通过收集全国各地志愿者们提供的庞大物候数据,来帮助科学家们监测气候变化,研究气候变暖对环境带来的影响。
观察自然的最佳方式,是跟随不断变化的季节。十月初,夜观星空,你会发现时序交替之间斗转星移,原本在盛夏、初秋的南方星空中耀眼的红色“大火星”,此刻正逐渐西沉没入地平线以下——冬天的脚步不远了。你是否记得,今年秋天见到的第一片变色的树叶是什么颜色?9月1日我在Peace Gardens广场前见到今年第一批正在转红的秋叶——这是一株北美枫香,它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十月初换上了一身火红色的秋装。
另一处公园Devonshire Green的广场上,八棵无刺美国皂荚的树叶正在悄悄变黄,9月末已是满树金黄,长长的果荚在成熟后掉落地面。在我每个工作日必经之路,有一个长满欧洲水青冈(又名欧洲山毛榉,英国人叫它beech tree)的山坡,当地人称这条山路为 Beech Hill Rd。这些欧洲水青冈并不急着脱掉所有的黄叶,它会在枝头保留一些叶片给来年的新芽做掩护。
每年8月,它的果实开始掉落,9月下旬树下掉落的果实最多。它的壳斗布满灰白色的粗毛,成熟开裂后,会露出里面两粒三棱形的坚果。据说在食物匮乏的年代,欧洲人也食用欧洲水青冈的种子,但由于含有大量鞣酸,尝起来非常苦涩(不要学我乱吃东西哦)。如今,因为有了人们的投食,就连经常路过的灰松鼠都对这遍地的种子不屑一顾。
我在9月中旬前往了谢菲尔德西部的峰区国家公园。
初到峰区,我看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加上阴雨的天气,因而略感失望。不过远处屹立着的一座山崖却让我似曾相识。这座名为Stanage Edge的粗砂岩悬崖,就是《傲慢与偏见》影片中,女主角站在悬崖上眺望远方的取景地。在徒步前往Stanage Edge的山路两侧,随处可见丛生的欧洲蕨和末花期的杜鹃花科低矮灌木帚石南。
途中我还经过一处山崖,期间散落着一些切割好的石料和磨盘石,似乎告诉人们这里曾是古代的采石场。在即将爬到Stanage Edge时,我还遇到了向西南方向迁飞的草地鹨。这是一种雀形目鹡鸰科的小型鸣禽,每年4~7月繁殖于古北界的西部,越冬时则飞至北非、中东至土耳其等地区。英国在世界动物地理分区上属于古北界(包括欧洲大陆、喜马拉雅山脉以北区域、非洲北部以及阿拉伯半岛中北部),与欧洲其他国家的鸟类生态相似。
根据英国鸟类学会(BOU)的统计记录,英国共有572种鸟类。事实上,鸟类的群种、分布区域、数量增减、繁衍状况,也是衡量自然环境是否平衡、健康的重要指标。据我一个多月以来的观察,在谢菲尔德市中心的野鸟中,数量最多的是依赖人们投喂的原鸽,其次是性情凶猛的喜鹊以及嗓音粗糙的小嘴鸦。英国常见的花园鸟类种类,在城市中却不多见,我仅遇到两次紫翅椋鸟和两次乌鸫觅食,以及一次欧亚鸲的晨鸣。
而根据往年谢菲的鸟类观测记录,9月是双色树燕和白腹毛脚燕等燕科鸟类迁飞的高峰。或许城市不是最佳的观测地点,也算留了点小遗憾。
9月下旬,在任性西风和阴冷秋雨的催促下,植物们纷纷换了套装束。终于在10月初,狂野的西风把谢菲尔德的调色盘打翻了,到处都流淌着缤纷绚丽的秋色。